這就是組織。久川埴非常、非常清楚,這是個黑漆漆滿是陰霾的龐然大物。
那名cia的線人躺在床上,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五指的指尖被剝離到露出白骨。這幅場面哪怕對任何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觸目驚心,但屋內唯一的那名少年醫生卻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到床邊,像面對一名尋常的患者那樣,撐開他的眼皮檢查。
“對光反射正常,看來他們還知道下手輕重。”
他的聲音像淬著冷光,脫了粘上血的手套,朝一旁攤開右手。此前負責的醫生連忙將檢查記錄遞上去,久川埴只看了一眼結果,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接心電監護,給氧,準備輸血吧靜脈已經打開”
那邊的護士連忙點頭,久川埴還沒說話,就聽一旁的同僚緊張地說“基地里的血庫已經很緊張”
“那就之后再打報告,讓塞德去頭疼好了。把血袋都準備好愣著做什么,還要我教你嗎”
“不”
“那就快去。”
久川埴插著兜回首,房間里被他的目光掃到的人,全都拼了命地忙碌起來。這下站在門口的赤井秀一反倒成了最悠閑的那個。
“你看,所以你說你非要進來到底是做什么憑空添亂罷了。”久川埴走到他面前,仰著臉看他,
“現在你可以去外面等了,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吧。”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赤井秀一心下了然,這個聰明的少年早已看穿所有事情,只是始終縱容著一切事態的發展。
所以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會造就這樣的他呢
偵探溶于血液的那份好奇心灼燒著他,像碰到貓咪舌尖的倒刺似的癢癢。但現在的赤井秀一不可能刨根問底,身為fbi深入組織內的銀彈,他現在應該裝傻充愣一般說著
“您看上去確實不需要我,這真是件遺憾的事啊。”
然后悻悻退出這間忙碌的手術室,泰然自若地離開在看清那位cia線人的臉后。
是的,這是赤井秀一最初接觸久川埴的目的。三天前組織的人突然動手,帶走了cia在日本的線人,立即引起了fbi方面的警覺。赤井秀一收到相關調查的要求,但組織就像早有防備似的將審訊進行得極為隱蔽,所以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關緊的門上,像是為了模仿正式醫院的布置,門邊的紅燈長亮著但這里的人估計都不是會顧及“手術中”的警告、而不輕易闖入的性格。
久川埴那個孩子,他究竟在這個組織中扮演怎樣角色他已經對“諸星大”了解到什么地步,又或者,只是單純地不想平白惹上麻煩
赤井秀一敲敲面前的門,愉快地聽到門里繁忙的腳步聲一滯,而后在久川埴不滿的“嘖”聲里變得更加忙碌。
不出久川埴所料,這場手術一共進行了一十一個小時十二分鐘。計時結束的那一刻久川埴幾乎覺得下一秒就能昏睡過去,長時間集中的注意力陡然松懈后疲憊感簡直排山倒海一般襲來。
已經換了三班的護士適時端上咖啡來,久川埴剛抿了一口就面露難色地放到一邊。
“對對對不起,先生。”護士小姐是個謹小慎微的姑娘,稍見久川埴有不滿意的意思,就已經惶恐得不停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