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表情帶著困惑、混沌和迷茫,但成年人應對突變總歸更冷靜些。見久川埴猶是懵懵的遲鈍表情,他一把拿掉少年握緊的酒杯,里面的液體已經見底了,然后快步將人推進洗手間去。路上久川埴險些被自己變長的褲腿絆了一跤,而后他愣愣地在變高的洗手臺前懵了半晌,突然領悟到
他變矮了
這是第一判斷。而當久川埴撐在洗手臺上努力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他將更為惶恐地發現
不僅變矮,而且變小了
年幼的身體、年幼的臉和天真的眼睛,半長的發型通通變短,眼下過勞的青黑也盡數消失殆盡這是7歲時久川埴的模樣,那時他還不諳世事地呆在父母身旁,試圖就此開啟幸福的一生。
“啊啊,貝爾摩德”他飛快想起這位始作俑者,甩著變成水袖的襯衫沖出門外,一下把駐留門口的安室透撲了滿懷。
就算以變小前久川埴瘦弱的力氣也根本撲不倒他,安室透穩穩接住懷里的人,關心、又帶些探聽意外地在問
“怎么了”
“手機給我”久川埴操著尖銳的童音叫道,急急跑去用餐的地方扯過電話,晃了半天腦袋也看不清上面的人。
酒精和藥物的雙重影響讓他的視野模糊成一片,他一把將手機塞進波本手里,閉著眼睛指使他
“最后一個號碼。”
電話過了一會才被接起,而后那邊傳來窸窣的意料摩擦音,讓人能想象起披著浴巾的艷麗女人,夾著手機挑剔美甲的畫面。
“怎么,親愛的蜜糖”
久川埴用力地深呼吸幾下,嘗試保持鎮靜。
“天啊上帝貝爾摩德”
很顯然他失敗了,久川埴的聲音透露出些許崩潰,而貝爾摩德恰好是以此為樂的惡魔
“難以置信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與上帝齊平,蜜勒米爾。”
“哦,閉嘴吧,這里沒有天主教徒。”他沒好氣地質問電話那頭的女人,“你在酒里加了什么”
“酒”
也許贈禮的時間已太過久遠,貝爾摩德思考了一會,小心地、帶著更多幸災樂禍地反問
“哦,是那瓶酒你喝完了。感覺如何以成人世界的心境體驗短暫而美妙的童年時光,你因此體會到了天堂”
“不。”久川埴飛快地說,他頂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困頓,一字一頓地強調,
“怎么解決這個,貝爾摩德”
“不要擔心。”惡作劇的反應太過平常,貝爾摩德頗感無趣地吹了吹指尖的灰,悠然自得地回答,“是些失敗品而已,或許明天就能恢復了,不會持續太久。”
“問題就在這里。”久川埴疲憊地坐在地上,從安室透手里抓過手機,把半邊臉貼在同樣大的屏幕上,努力動用最冷靜的語調來談公事,
“明天我正要去見一名肝膽上的外科醫生,朗姆指派的工作,他要求我們隨時、隨地待命”
“朗姆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他了”貝爾摩德吐出一串輕笑,懶散的語調從聽筒里傳來,“孩子,這可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你會處理好的,對么你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