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去哪玩了,咋不帶俺。”
劉初安抬頭,看著自己的傻弟弟,“去等人。”
劉威的大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姐你是不是騙俺,這大雪天,你等誰呀”
劉初安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踮起腳掃了掃弟弟肩上的雪花,并未答話,而是向府內前堂走去。
劉威困惑地垂著頭,跟在姐姐身后走著。
“初安回來啦。”
母親趙氏看見了剛剛回府的劉初安,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給劉初安倒了杯熱茶。
劉初安接過茶湯,淺淺地抿了一口。
“父親呢”
趙氏三十五六的年紀,將老未老,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
“你爹去襄平縣了,說是去弄那個什么”
見母親頓住,劉初安試探著問,“案比”
趙氏坐在椅子上,一針一線地縫著劉虞的官袍,補了又補。
“對,說是去案比遼東之民,清丈田地。”
案比,即為案戶比民,是漢朝的人口普查。
清丈田地,即為統計可耕之田、可墾之田。
劉初安在母親身邊坐下,看了一眼母親手中的官袍,
“別縫了,改日讓人做一身吧。”
趙氏有些心疼地笑了笑,手上的動作不慢分毫,反而加快了幾分。
“能穿呢,挺好的衣服,不用重做。”
劉初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緞大氅。
上好的白絲打底,又用金絲繡以花紋,點綴珍珠和寶石,光彩奪目,價值千金。
劉初安抬頭,看著母親趙氏穿著的青灰色麻衣,腰間僅系著一段破布,算作腰帶。
心頭沒由來的一酸,也不知為何,劉初安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難過。
“母親,你和我爹過得這般艱苦,是為了什么”
趙氏抬起頭,有些粗糙的手撫了一下劉初安細嫩的臉,眼底滿是慈愛的解釋。
“不苦,咱們家從未餓著過,也從未凍著過,怎么就苦了呢。”
劉初安默然不語,食能果腹,衣能蔽體,是人最基本的需求。
可如老爹這般,皇親國戚,官至州牧,還能只滿足于這最基本的需求,也不知是念物力之艱辛,還是過慣了清貧日子。
趙氏見劉初安心情悶悶,便說道“跑了一天,累了吧去后院睡吧,吃飯了我叫你。”
劉威登的一下站起身,悶聲悶氣的,
“憑啥姐姐就能睡覺,俺剛才說困了,娘不讓俺睡。”
趙氏看著這個不大聰明的小兒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看看你都胖什么樣了,還吃了睡睡了吃,去跑兩圈去。”
劉初安輕笑,她很享受這種歡快的家庭氛圍。
“外面下著雪呢,母親,就別讓弟弟在外面跑了,別凍著。”
憨憨的劉威感動得差點哭出來,大嘴顫了顫。
“姐,還是你對俺好。”
劉初安也不理他,扭著頭對母親道,
“就在屋子里跑吧,屋里不冷,還能看著他,防止他偷懶。”
趙氏低低笑了一聲,“還是初安心疼威兒。威兒,沒聽見你姐姐發話了嗎,快跑吧。”
劉威瞪著虎目,看著這娘倆你一言我一句的,就決定了下來,自己連半點參與權都沒有。
劉威張了張嘴,又化作一聲長嘆,邁開石柱一般的大腿,在前堂里咚咚咚地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