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里有了喜訊,連往日戰后的那派凄涼景象似乎都被這喜訊沖得淡了。從將軍到兵士,人人臉上都多多少少帶了些笑意。
似乎唯一不為所動的人,就是他們的鐵血主帥東華紫府君。
“你方才可是出營去了”三軍準備開宴,而紫府君卻似乎在審人。
主帥帳內,東華正襟危坐。
“是。”躬身回答的居然是將軍劇虞。
“出營做什么去了”
這次劇虞將軍沒有立刻回答,他小心地抬起頭來,偷眼覷了覷他家主帥的臉色。
可惜東華的臉色向來看不出什么喜怒。
劇虞咬牙低頭,道“去見了一位故人。”
“你的這位故人可是在對面魔軍之中”
“是。”劇虞不敢否認,不敢遷延,跪地道,“請主帥降罪”
“你認為你有罪么”
“屬下”
“你可有對他泄露軍情”
“屬下萬萬不敢”
“你可會為他背叛天軍,背叛本君”
“絕無可能。”
東華輕嘆了一聲,道“若是戰場執戈相對,你可會對他手下容情”
劇虞搖頭,答道“我與他既然各自選擇了自己的立場,就不會再動搖。私交歸私交,絕不影響公事。”
“既如此,你的私交,干別人底事”東華淡然道,“本君亦不會干涉。”
聽得這么一句,劇虞心中激蕩,正要開口說些什么。東華卻又再次發話了“何況,你這私交,眼下本君還正想派個用場放心,本君并不叫你出賣故友,只是讓你私下帶個話。”
稷澤之西的腹地有一座獨島。
島上長年覆蓋著稷澤獨有的迷霧,似乎除了迷霧之外,島上便別無他物。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至少,此時并非如此。
此時,如果能穿過島周的迷霧,便能到達一處仙鄉般的所在。
那是一片竹林。
碧水竹。
竹蔭下叢朱紅的奇花開得正盛。
那花甚奇,一株獨枝,只見開得朱紅的花朵,竟是株株從上到下一片葉子也無。
那花瓣如細絲般散開。由于那花瓣極細,竟憑空生出一種鋒銳之感。
碧竹蔭映下,那紅艷到極致,反有了一種睥睨諸色的清絕。
逼人的幽艷。
另一頭的竹蔭下,置了白石桌椅。
有人俊眉修目,白衣黑袍,正悠閑地落子。
桌邊的香茗維持著將沸未沸,兩只茶盞。似是在等人。
夜深月靜,蟲鳥息音。
只竹露滴響,時聞落子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