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利益,不講感情。
談感情多傷利益啊
隨著李園上臺,他的使者也到了蘭陵縣。
蘭陵在七十多年前曾叫次室,這是一個有著魯國色彩的城名,自然,它曾屬于魯國,在距今一百四十多年前,而在三百六十多年前,它屬于鄫國,那時黃河沒有北上改道前,這里還是一片湖泊和濕地。
不過隨著黃河改道,原本的湖泊和濕地便成了可供開墾的良田沃土,原本的主人也無力保全,為了存續,鄫國成了魯國的附庸,在良田沃土上建立的次室邑也歸屬了魯國。
戰國初年齊楚爭霸,魯國衰微,自然而然地,次室就落在了楚國手里,七十多年前,三閭大夫屈原去楚使齊,后為收攏民心,便于治理,改次室為蘭陵。
一百多年過去,如今生活在蘭陵上的人們早已不認為自己是魯人,同理,一百四十年前的次室邑之人也不會自稱鄫人。
歲月能改變人,但說到底改變人的還是人,只不過,需要時間作為催化劑
很顯然,在春秋戰國這個戰爭頻繁,國界時常變動的時代,并沒有后世認知中的民族與國家概念。
比起周初立時的滿天星斗,如今確實是星辰廖廖,但這滿天繁星也不是驟然熄滅的,事實上,直到十七年前,魯國宗廟還在,在四十八年前,占據著中原膏腴之地的宋國才被齊、楚、魏三國聯手滅掉。
需要注意的是,當時的宋國可不是如今的韓國,面團一樣,誰都能搓揉捏扁。當時宋康王進行改革后,宋國可是能東伐齊,取五城,南敗楚,取地三百里,西敗魏軍,取二城,滅滕國,取其地,有五千乘之勁宋稱號的存在。
當然,關于宋康王,也有暴虐的記載,但就宋國的軍事實力,它顯然不是塊橡皮泥,不然早就像中山國一樣了,哪里用得上齊楚魏這三個當世的霸主動手呢
再加上長平之戰前后秦國郡縣歸屬的變化,似乎能理解呂不韋上位后斬首的記錄在十來年里不見蹤跡的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軍功授爵制的關鍵在于了一條透明公正的上升途徑,首級可以是計算軍功的一個直接方法,但顯然,在不需要大面積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時,把軍功授爵制和斬首制綁定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困獸猶斗,何況面對必死之局的士卒呢
也許有人要說了,以首級作為軍功證據,可以防止冒領軍功,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如果沒有連坐制度,你又怎么保證,什伍之中,你的同袍不會成為沉默者或者助紂為孽呢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這也許是荀子會提出義兵的原因,他是否看得清清楚楚無人知道,唯一明確的是他寫下了義兵,這個在很多時候被認為是幻想的文章終是在千年后落地成真,那時,已經距離他兩千一百多年了。
但那終究是兩千多年后的事了,現在荀子所生存的世界,普通人沒有民族和國家的概念,也沒有后來的宗教,是是有利于統一,把原本七個國家揉成一個統一體,但要是完全把民眾當面團搓揉捏扁
沒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會有玄天當死,黃天當立。
不過很可惜,在當今世上,并非沒有人明白這道理,但很顯然,無論那什么時候,能把肉分得讓天下絕大多數人都滿意還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