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諾白從馬場地上晃晃擺擺站了起來,還站不穩,雙手下意識虛扶了又扶。
滾動的眼珠隔著薄薄的眼皮也能感受到陽光很刺目,有光影在閃動。
眼神從失焦到聚焦,耳內從空音到嘈雜,磅礴洶涌的巨浪瞬間侵入灌滿整個大腦。
肆意拉扯的弦一般,不停歇沒規律,攪得生疼。
而胸膛里,咚,咚,咚的心跳聲,在此時一清二楚,平緩而富有節奏。
“江諾白,你不要裝死,你到底有沒有事”
虛影成像,瞬間聚攏。
江諾白抹了一把臉,指尖染上粘膩濡濕。
是從額角留下來的血。
猩紅色,溫熱的。
她捻了捻,幾秒鐘,嗤地一笑。
真有意思,又回來了。
明明死在了馬場上,魂魄飛去另一個世界活了十幾年,一遭遭人毒藥謀殺,睜開眼,又回到了第一世。
怎么,玩兒她么。
江諾白垂下淡漠的眼眸。
不管周遭的嘰嘰喳喳大呼小叫,連臉上的血跡都沒擦一下,徑直走出馬場。
那些原以為失去了記憶隨著熟悉的事物出現在眼前,一點一點被記起。
也是,畢竟在這里上了一年學。
江諾白頗為生疏地在自動臺刷了一臺校園自動駕駛車,目的地點了醫療室。
隨著江諾白的離開,跑馬場更是鬧起來。
今日這里可不止高三年級一個班。
這場事故就發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一個人突然被從馬背上甩下來。
誰不嚇了一跳。
“那人誰啊怎么騎馬還會摔”
“叫什么江諾白,高三一班的,你不知道啊,聽說是下閩區的,窮學生一個。”這人撇撇嘴,“特招生,沒學過騎馬,當然會摔啦。”
另一個又笑了,“搞笑呢,她又不是今天剛來上學,都三年級了還第一次騎馬。”
“說明她腦子不好唄。”
這些學生肆無忌憚談論著他們從不放在眼里的窮學生。
高三一班的人反應又不同。
剛才江諾白的反應太不同尋常了,一臉血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不說,眼睛沒有半點情緒。
周維此刻臉色有點泛白,心虛的很,他是給江諾白騎的馬喂了點東西,但只是想看她出丑出洋相,并不是真的要人出事。
“怕什么,是她自己摔的,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另一個參與者狡辯,又小聲飛快說,“劉訓導要過來了,你別讓人看出來”
醫療室內,校醫幫江諾白處理傷口。
方才江諾白進門那一臉血的模樣可把校醫都嚇了一下。
畢竟是從馬上摔下來,除了額頭,手掌和手肘都有擦傷。
醫生讓她脫下外套都處理了,過程中說了一句,“上馬術課程怎么不做好防護。”
江諾白淡淡的,沒反駁沒應答。
醫生就沒再多問,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行了,回去自己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忌口辛辣刺激性的食物,接下來幾天還要過來上藥。”
江諾白冷靜道謝,起身走了。
馬術課是第三四節課,不必再去教室。江諾白并沒想好要去哪,她心里沒什么想法,暫時虛無得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