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在座的二位不想活了,這時候來一句先帝都是按照大臣的吩咐辦事的,否則絕無可能今日得到他們想要的任何結果。
曹嶷似乎還想努力,他仿佛早已習慣了軟弱的先帝從不置喙朝臣無論有理還是無理諫言的朝堂環境,一時還不適應這突然的轉變,但他身邊的徐照白徐大人卻腦筋活絡百倍,他當即自己起身,制止了同僚的作死行徑
“太后圣明。”
曹嶷也回過味來,與其一味求進,不如此時退一步,另做他計。
方才措手不及被如此反制,歸根結底,他們都極度輕視了梁氏兄妹,尤其是梁道玄。
于是他們再度重新審視這位新晉國舅爺。
他長得極其肖似太后,只是與那份端莊的且肅且柔相比,梁道玄的眉眼間帶有天縱的從容,仿佛浸于富貴多年的雅意不經意間就流露在芝蘭般的眉目流轉中,無有半點市儈和乍然得勢的小人之態,反倒比許多出身正牌科舉的當朝文士官吏還多幾分君子的溫潤宜人。
這便更教人氣不打一處來了。
曹徐起身告退,行止要比方才入拜時恭敬得多。
梁道玄很是滿意,待二人走后,他也向太后深拜道“太后勿要思哀過甚,草民也應告退,今后日長,太后若有召見,再當遵從。”
這時候不走便有邀功的意思了,而梁道玄希望妹妹明白,他做這些是出于感情,而非絕對的利益。
這很重要。
東殿閣再度恢復了安靜。
“沈宜,熄了吧。”
梁珞迦的聲音已被疲倦浸透。
她身后的內監將掀開香爐的番蓮紋鏤雕蓋,用一柄金瓜香壓按滅了裊裊的芬芳。
待檀香清冷的氣息漸漸消散,梁珞迦才再度開口
“你為什么這時候放他們進來聒噪進學之事”
“太后不想看看自己兄長的成色么今日得見其智謀與膽魄,或許虎父無犬子也未嘗可知。”
沈宜垂手侍立,言語聲輕只是嘴角微動。
梁珞迦并不看他,只看向那兩本實錄“你預備了滿心滿腹的籌謀和算計想對人用,誰知那人卻一腔真摯與你交心,你那些辦法便登時一個都用不上了。”
她并不是在說沈宜,這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太后慈心,真一心圖謀不念親情的人,即便如此,也照樣用計不誤,只是往后的信重就要少去幾分了。”
“不,你不懂這種心境”太后囈語般喃喃,“我第一次如此渴望義無反顧信任一個人的迷茫,自己都尚且困惑,又怎么與旁人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