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簌一路趕到小竹峰,剛到山門口。
就見聞昭師姐一臉怒沖沖的進去,臉頰紅撲撲的出來。
待到看見她之后,則變成了隱約的挫敗和愧疚,“對不起啊,裴師妹。”
她走過去,抿了唇問,“你沒與云漪姑娘為難罷”
聞昭看了看她,然后臉紅的搖搖頭,“沒有。”
伸手不打笑臉人,敵人家的姑娘太狡猾了不僅沖她笑,還夸她聰明有義氣,還送了她超級難買的新品法器
這讓她怎么罵得出口
聞昭第一次對著一張臉說不出重話,出了門喪氣得像只斗敗了的公雞。
她有點心虛的覷了覷自家師妹,心想如果對方不是非要纏著謝師兄,那自己可能還挺喜歡她的。
云漪姑娘,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討厭。
聞昭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不過我把你和謝師兄的事說與她聽了。”
少女聽后眉眼微滯。
就聽聞昭繼續說,“云漪姑娘倒是沒說什么,但師兄神情有些不悅。”并很不留情面的罰了她去做苦力。
沖動的余韻過后,聞昭心里也有些后悔不迭。
自己一時激憤上頭,竟忘了謝清拾最憎惡旁人未經允許私闖他的地盤。
裴師妹對他而言從來不是旁人,以往去了也就去了。
至于那位嬌媚艷麗的紫衣姑娘
應當也不是旁人吧。
聞昭的眼睛不自覺望向面前師妹。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時竟然覺得裴師妹像是有一點可憐。
有那么一瞬間,她希望師妹不要再喜歡謝師兄了。
但怎么可能呢
這三百多年來裴簌對謝清拾的傾慕大家都看在眼里,叫她不再喜歡那人,怕是比補天還難。
聞昭心底里暗暗唏噓了片刻,強打起精神。
裝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謝師兄罰我去把靈獸們住的地方里里外外打掃三遍,師妹不會不管我吧”
身后的竹林聲濤似海。
裴簌沒踏進去,和聞昭一起轉身離開了小竹峰。
兩人把仙舍打掃完,以為此事便算了了。
但天下間哪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到底是傳了出來。
于是宗門弟子都知道了一件事
聞昭師姐為了給裴師妹討說法,招惹了謝師兄心尖尖上的云漪姑娘,被罰著去打掃了靈獸居,甚至連裴簌都受到了連累。
這下仙云宗上下更加心照不宣。
謝師兄果然還是更護著云漪姑娘,更在意她的感受。
誰不知道,在那位姑娘到來之前,謝師兄的住所只有裴師妹可以隨便進。
他的藏書只有裴師妹可以隨便拿,他設的陣法從不抗拒傷害裴師妹,連命劍都跟她親近。
可現在云漪姑娘住進了小竹峰。
她可以隨意進出謝師兄的藏書閣,和他逗趣下棋,靠在他的美人榻上打瞌睡,還有弟子看到過謝師兄給睡著的云漪姑娘披毯子。
于是接下來的幾日,仙云宗眾人看向裴簌的眼神開始變得唏噓憐憫。
而少女照常看書采藥、修煉術法,看到同門們也會笑著打招呼。
仿佛絲毫不受影響,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可憐同情的那一個。
相月朔日。
天清萬里、無云無風,裴簌喂完靈獸居的仙鶴,提著一把古舊的長劍出門了。
新的一批弟子今日進宗門。
自己是掌門真人親點要考核他們,并帶領新弟子熟悉環境的人。
葳蕤山。
一處青石臺下擠滿了提刀佩劍的修士。
他們中間有男有女,穿戴各異,眼睛不時四處打量著,均是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
凡是聚集在此的人,都是今年通過了嚴格選拔、能夠走過幻境無數的問心臺的杰出之輩。
其中有些是仙洲世家的子弟,也有個別的來自凡界。
不過既然能夠站在這里,那大家便只剩了同一個身份仙洲第一大宗門,仙云宗的新弟子。
因此年輕修士們的臉上,或多或少帶了驕傲自得的神采。
他們即將開啟大道,叩問長生。
那般熱鬧喧雜的人群里,卻有一個弟子顯得尤其與眾不同。
少年低頭抱著劍,有些懶散的倚在一株繁茂過分的棠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