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對那場四下無人的放縱親密,全然沒有印象。
裴簌心頭冰涼一片。
她輕輕攥住了袖中指尖,強忍不斷翻涌的情緒,“嗯,確實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從小竹峰出來,裴簌碰到了正往這邊過來的云漪。
兩人擦肩而過,對方冷冷看了她一眼,沒再像以往那樣親熱的喊她“裴師妹”。
然而裴簌卻根本沒心思在意。
她不斷回憶著這段時間里師兄的種種異常那只冰冷覆上她脖頸的手,還有那雙黑夜中俯視獵物一樣、陰鷙殘忍的猩紅鳳眼。
片刻之前,艷遲說過的話也不停在她心頭回蕩。
“那就是有了什么心魔罷。”
她足下越走越快,素色的裙裾都要飛揚起來。
又在下一個拐角處猛然滯住了腳步,秀氣的額頭沁出一點冷汗,貝齒緊咬,仿佛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可是怎么會是師兄呢
他那樣好,道心無暇,清越絕塵,是仙洲里最驚才絕艷的天才劍修。
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人,甚至可以是她自己。
但,怎么能是師兄呢
靈玄殿的殿門大開著。
曾長老正在滿眼沉醉的欣賞自己新得來的極品玉如意,一抬眼,被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嚇了一跳。
“我說小簌簌,你怎么走路跟鬼一樣沒聲響”
花白胡子被氣得抖了兩抖,曾長老罵完人又仔細瞧了少女一眼。
誒
不對怎么這臉色也差得跟鬼一樣
曾長老放下手中玉如意“你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又被清昀峰的五長老誆了”
少女漂亮的眼底沒什么神采,似乎囁喏了一下。
半晌,謹慎地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修士生出了心魔,會怎么樣”
雖然這個問題問得奇怪,曾長老卻也沒有敷衍。
他略一伸手撫了撫花白胡子,笑瞇瞇思量道,“那要看對方的修為如何了,越厲害的修士,生出的心魔越了不得。”
“就就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么”
滿面慈愛的小老頭抖了抖胡子,嘆息的搖搖頭,“難,心魔若是那么易除,就不叫心魔了。”
說完才發現小姑娘臉色慘白。
以為她只是害怕,便沒有多加在意。
繼續悠哉的喝了口茶水,向她叮囑說,“心魔最是難除,不僅難除還容易滋生壯大,最后那人的神智會被完全吞噬,變成一只徹頭徹尾的怪物。
小簌簌,以后要是碰到生了心魔的修士,你可要離他遠一點,免得不知道哪天被他給連累害死”
從靈玄殿回來,裴簌就一頭扎進了清芳閣堆積成山的醫書古籍里。
她從下午翻閱到了天黑,一本一本的查找,看得眼睛都澀疼。
可是她所關心的問題,依舊找不到答案。
少女頹然坐在滿地翻開的醫書里,死死咬住唇瓣,忍住想哭的念頭。
她想起謝清拾。
那是全天底下最不應該有心魔的一個人。
這么想著,眼眶被憋得越來越紅。
猛地,少女神情一頓,像是終于記起了什么。
仙云宗境內,有一個叫放皋山的地方。
她聽師父提起過。
芳姮長老那天也是不經意的向她提起。
說宗門之內,有一處所有弟子都不可隨意闖入的禁山,叫放皋山,讓她平日出去采藥時一定要注意。
傳說放皋山是哪個修仙大能的仙逝之地。
里面機關瘴氣多不勝數,修士們若不小心闖了進去,大多是有去無回。
可惜的是,放皋山深處生長著一種名為“循余”的神草。
可以幫修士穩固神元,驅散邪煞心魔。
說完見裴簌仰著小臉聽得入迷,眉眼間都是好奇。
便忍不住一笑,又跟她細細講了關于“循余草”的一些細節。
比如它看上去通透如翠,瑩瑩有光。
又比如循余草一般生長在汀水之畔,河羅魚聚集的地方。
不過那個地方非常危險,等閑絕不可隨意進入。
是以那時,她也只是聽芳姮長老講了一講循余草的神異,并沒有太往心里去。
可是現在裴簌想到昨夜青年痛苦忍耐的模樣。
有些失神的,默默攥住了藏在袖中的冰涼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