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山頭,清風過野。
天邊有流云飄蕩。
兩人這副親密無拘的模樣,不自覺的落入了另一人的眼底。
青年身邊的弟子甚至不敢抬頭看他謝師兄方才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殺人。
他以為下一秒,謝清拾就會出聲打斷不遠處笑著說話的兩人。
誰知那肅殺之意只維持了片刻,青年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后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給曾長老送了棋譜之后,裴簌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以至于她打算背起竹簍去后山采藥時,手指被斷開的竹篾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這本是無關痛癢的一件小事,卻讓她心里愈發不安起來。
但這股預感沒有實際來處,是她多想也說不定。
裴簌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或許是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這么想著,她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簡單清理了手上的傷口。
弄完之后也沒有了出門的心思,兀自握著手指發了會兒呆。
從她的視線里遠望過去。
葳蕤山的神峰之上,矗立著無數神秘巍峨的重樓宮闕。
這是無數人所追逐向往的求仙問道之路。
通向仙云宗的每一級石階上,都寫滿了叩問長生的野心。
裴簌待在仙云宗三百多年,早已把這里當做是自己人生的唯一歸處。
她甚至從沒認真思考過,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令人趨之若鶩的長生嗎,還是斬妖除魔、捍衛正道的決心
好像她最初想的。
也不過就是守著師父和師兄,不再做被拋棄之后無力自保的浮萍。
修煉并不辛苦,采藥診治也并不辛苦。
待在這里的每一天,都令她覺得無比慶幸并且珍惜萬分。
日影逐漸西斜。
縷縷浮光映在少女一張呆怔的,略有茫然的小臉上。
她的心里仿佛一下子冒出來很多聲音,都是從前想也未想過的。
或許就算不在仙云宗了,她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案上擺著的那只茶盞已經涼透了。
裴簌終于放下撐在腮邊的手,從短榻上站起身來。
只是衣袖間不小心碰倒了茶盞,令白瓷潑碎了一地。
她滯了一下,沒忍住蹙起一點眉心。
然后輕輕地俯下身子,去撿地上的碎片。
那薄瓷鋒利,險些割破她的手。
正發呆間,有惶急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身穿白色弟子服的宗門弟子跑過來,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
看到她后又有點兒欲言又止。
望過來的眼底竟生出了一些猶疑躲避之意,像是面前的少女,是一個做了錯事的人。
“怎么了”裴簌開口問。
“裴師妹,你的玲瓏獸發狂傷了人,還傷得很嚴重”
那弟子為難的看著她,后頭的那句話幾乎是硬著頭皮說出來的,“現在曾長老并謝師兄都在浮影殿,要我喊你過去一趟。”
“傷了誰”
“是、是云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