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今日燕王上朝歸來,王妃出外會友,二人方得良機長談。
謝硯被李淮請到了書房,秦仲文守在門外。
他們二人私下相處只如兄弟,并無過多規矩,李淮一身朝服才剛換下,欣然提壺替他倒茶。
他認真地望著謝硯,沉聲道“少珩,父皇今日在朝明言,他打算分出些朝務,命我兄弟三人監國輔政。”
謝硯剛舉起茶盞,聞言手指一頓,抬眸看向李淮。
李淮慢悠悠地飲了一口,嘴邊掛著笑,“東宮幕僚齊備,兩位閣老輔佐。我的人傳回消息,楚王從宮里出來,轉頭就去見了楊閣老,說是今夜還要在王府宴客。”
謝硯終于飲下那杯茶,挑了挑眉,“這般迫不及待擺出姿態,看來李湛聽聞了些許風聲”
李淮輕笑“什么風聲”
謝硯摩挲著杯沿,那道淺淺的水印潤上玉石般的長指,很快沒于無形。
他眼眸微斂,沉聲道“皇子輔理監國自然是在東宮處理朝務,舅舅這是動了立儲的念頭”
李淮臉色一沉,二人對視著,只聽謝硯又道“就不知這回是皇后吹了枕邊風,還是貴妃用了苦情戲。”
李淮默了默,只說“楚王自告奮勇領了本月的值,我是下一個。”
謝硯并不把這位大皇子放在眼里,“李湛這紈绔,論持政他遠不如你。論到領兵打仗,他也不如我,也就恃著比你早出生兩年至于三皇子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貴妃再怎么爭又如何”
李淮長嘆一聲,聳肩笑了笑,卻是半真半假道“只可惜母后過世早,我孤家寡人沒娘疼。論這點,他倆比我強。”
謝硯放下茶盞,默默抬眸望了他一眼。
李淮的生母楊氏是李玉真的閨中密友,楊皇后與皇帝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只不幸在李淮十歲那年病逝。
太后見憐,親自撫養李淮成人,彼時謝硯時常入宮陪伴太后,二人便共同習武修文。
李淮沒有母親庇護,李玉真對他關愛有加,謝硯與這位表兄的情誼自然有別于其他皇嗣。
謝硯察覺他的落寞,低聲說“我娘說許久沒見你了,得空來侯府看看她。”
李淮登時心下一暖,緩緩點了點頭。
二人一時沉默,李淮忽然道“有件事我想你應當得知曉,如此也好有所提防。”
謝硯轉眸望著他。
李淮“顧姑娘的兄長顧明章,近來一直在巴結李湛。”
謝硯眉心稍蹙,微一回想,記起那日顧念身旁舉止輕浮的男人,極盡討好地撲上前來寒暄,還自稱是顧念長兄。
他心生不屑,轉而又想,難不成顧家原本要攀結的是楚王
念頭一閃而過,他更覺這對兄妹膽大妄為。
且不論此事成敗與否,退一步說,若當日真發生了不軌之事,李湛可是皇后的親兒子,她定不會像當日那般息事寧人,勢必要追究個清白分明,以儆效尤。
以皇后的手段,論到最后,顧家只會落個陷害皇嗣的罪名。
謝硯皺眉“這般冒進,也不知有幾顆腦袋。”
李淮不置可否,后又像想起什么,忽而道“少珩,我一直也沒問,你怎會出現在長平的別院”
他臉上掛著絲似笑非笑的表情,強烈的好奇再也掩蓋不住。
謝硯的臉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