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可以先讓一個人偽裝成他,吸引走官府的注意力。
然后,
他才會真正出現
如今細想起來,當時的趙郎中莽撞的幾乎像是無頭蒼蠅,急于暴露自己的舉動,根本不像是一個被培訓過的刺客。
唯獨后者的揣測竟更符合先前在山神廟中,那名刺客極其狡猾的本性
織霧余光瞥向自己的家,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住處好似孤僻了些。
和楊大嫂那里一家連著一家不同,她這里完全是獨門獨戶。
當下若發生命案,幾乎不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對方就可以完成。
尤其是家里還有一個病弱的夫君真要發生什么,織霧只怕根本都護不住。
想要離開村子去往集鎮的路上必然會經過其他人家。
待到人多的地方對方才更不敢輕舉妄動才是。
如此一番分析,在自己家中,反而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織霧腦袋轉得都開始發脹,她深吸了口氣,隨即面上只作尋常狀,當自己是忘了拿東西。
“您大清早便過來等我,想必還沒吃呢,待我進去拿完東西再順手捎個餅子給您。”
徐老伯聞言卻只笑道“娘子客氣了,那就有勞。”
織霧沖著他微微一笑,轉身朝屋里走時,握于袖下的掌心幾乎再次溢出冷汗。
徐老伯年紀大,腸胃不好消化,上次織霧熱心要給他餅子他分明都一口回絕
織霧平穩地抬起腳跨過門檻。
進了屋里后,也不知是不是角度使然,徐老伯停留的位置正處于窗口附近。
而織霧在屋里的所作所為,對方幾乎都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
甚至,倘若他就是刺客。
可以在織霧高呼救命的瞬間,便能身形靈活地從窗戶里一躍而進,與她當場將窗戶紙給捅破
織霧心砰砰跳,進了屋后發覺方才還未醒來的病弱丈夫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且一手握著一根細拐,人尚且還坐在床榻邊上。
織霧瞥了他一眼,卻只轉身取了一只包袱給他,隨后又拿來一疊銀票。
她背對著窗口,用身體遮掩住自己交出的物什,朝丈夫輕聲道“這是家里所有的錢,夫君拿好。”
晏殷瞧她這幾日都在忙活這些,瞥了一眼單獨裝入他一人衣物的包裹,語氣似笑非笑,“阿霧準備得太過周全,倒像是打算和我分道揚鑣。”
他話音落下,面前的美人身形似有過一瞬的僵。
“倒也不是”
織霧囁嚅道“只是我若回來的不及時,夫君可以自己先去梅鎮。”
她面對丈夫總歸是有幾分心虛。
畢竟即便沒有這次的事情,她原也是打算要和他分開來,讓他獨自前往梅鎮。
至于這些錢
織霧始終都認為自己在這里待不了幾個月,只等花瓣全都變紅便會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對她而言這些不屬于她的東西自然也都不重要了,不如留給柔弱的丈夫,讓他后半輩子有個依托。
織霧生怕外面的人會聽出什么端倪,在桌上順手拿了一盒香粉,口中也只同丈夫說去鎮上去買些干糧。
接著她人便上了徐老伯的驢車,重新啟程。
室內的晏殷掀起眼皮,看著她與那“徐老伯”離開的背影,反倒愈發感到玩味。
這幾日一再叮囑他要服用的藥方,以及穿衣吃用。
她那破綻百出的演技實在令人很難裝作相信
說好不拋棄他,可卻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他。
晏殷垂眸,攤開指尖任由那銀票從指縫間如同垃圾廢紙一般撒落地面。
怕不是覺得
這樣拋下他,可以良心好受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