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不該到杜德來。”澤爾文低聲回答道。
和希里維亞不同,杜德的民風要保守得多。如果里昂在希里維亞是因為牽涉到王室的風流韻事而遭到排擠,那么到了杜德,這種情況只會更嚴重。
“誰知道呢”尤里卡聳了聳肩,“或許他來這兒就是為了證明他并不是一個同性戀。”
不過這下澤爾文終于明白了從里昂出現開始,四周流連在他身上的曖昧目光究竟從何而來。盡管有人對此感到不齒,但也一定有人動起了歪腦筋。
伊登的畫室有不少年輕人,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場合,澤爾文或許從來不會注意到公館里還有他們的存在。他的目光掠過其中一個紅頭發的男孩時忽然頓了一頓,不知為什么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莫名的眼熟。
伊登戴著一副老花鏡,他似乎有點喝多了,像是完全看不出里昂的不耐,他隨手抓過身旁一個學生的肩膀對他說道“你應當給這些年輕人一個機會,他們當中好幾個都很有天賦,比如博格,我在他的畫稿上幾乎以為看到了你年輕時的影子。”
里昂聽了這話果真多看了一眼那個名叫博格的男孩“既然如此,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們的畫了。”
澤爾文看著那個突然間像是被好運砸昏了頭的男孩,終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他了,不過與此同時他的眼前最先浮現出來的是二手書店里女孩那張還染著水霧的臉。
丑聞纏身的畫家,表里不一的學生,虛情假意的同僚以及自得于這盛大“藝術殿堂”中的君王。澤爾文坐在舞會的桌邊看著宴會上熱鬧的人群,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客廳的一角有人彈奏起揚琴,人群起身歌唱,尤里卡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坐在附近的喬希里在起身加入前,回頭對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澤爾文詢問道“哥哥不一起去嗎”
“你非要每次都這樣明知故問嗎”澤爾文冷漠而又厭倦地反問道。
喬希里輕輕笑了一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對他說“你是不是覺得他們都很蠢”
澤爾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的弟弟喬希里生了一張與他截然不同的臉,如果說他是一頭尚未長成的幼獅,那么喬希里則是一頭天真懵懂的小鹿。再怎么幼小的獅子都讓人感到危險,而林間的小鹿只會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愛。
“不要當那個唯一清醒的人,哥哥。”喬希里像是在他耳邊低語那樣說道,“否則當愚昧的大火點燃時,你會成為第一個獻祭者。”
他說完這句話后直起身,又恢復了平日里那種人畜無害的模樣,沖澤爾文溫和地笑了笑,轉身走向宴會起舞的人群中。
澤爾文沉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像是還在想著他剛剛所說的這句話。
倒是尤里卡注意到了剛才這一幕,好奇地朝他走來問道“剛才他對你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