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芙沒否認,她只是問他“你為什么想找懷表的主人”
“我想知道她是從哪兒得到的這塊懷表。”
溫芙神情莫測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你已經見過她了。”
墓道的出口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地下室,自從幾年前教堂修了一個新的倉庫之后,這個地下室幾乎就沒再有人來過了。
溫芙之所以會知道這條地道,是因為洛拉曾為這間地下室的墻壁畫過一幅壁畫,名叫天使報喜。
澤爾文站在臺階上,微弱的燈光映亮了半面墻壁,昔日壁畫上鮮艷的色彩已經黯淡,但是還能看得清墻上人物的衣袍。
那幅壁畫的一半隱沒在黑暗里。
溫芙點亮了四周墻上的蠟燭,一時間這間小小的倉庫變得明亮起來。澤爾文后退著走到正對著墻壁的臺階上方,等他走到了一半的時候,那幅壁畫已經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他眼前。
他的目光順著壁畫一寸寸向上,圣母穿著潔白的衣袍坐在花園中央,她右手放在小腹的位置,臉上彌漫著淡淡的喜悅。她的跟前是身穿紅色長袍的圣天使加百列,他帶著圣子即將降生的喜訊而來。壁畫上他側著身子舉起手,棕色的短發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還是能從側面看出他英俊的面龐和溫柔的眉眼。
在壁畫的角落,畫家把自己的名字藏在了圣母衣袍下的手環上,那上面有個形狀特殊,如絲帶交叉的“”,與那塊懷表上他曾以為磨損出的圖案一模一樣。
澤爾文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這幅畫,幾乎屏住了呼吸。直到手中的燭臺滴下一點蠟油灼傷了他的皮膚,才叫他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向臺階下的女孩,溫芙一言不發地站在他的身旁,仿佛也陷入了某種回憶。
她還記得自己在這里第一次遇見洛拉小姐的情形,那時候,洛拉坐在高高的腳手架上,對突然闖入這間地下室的女孩眨了眨眼,用一種愉快且溫柔的聲音對她說“你愿意把下面的紅顏料遞給我嗎”
十歲的溫芙站在腳手架旁,看了眼頭頂的壁畫,最后從面前的顏料中選了一種遞給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這個”洛拉問道。
“你說要紅色的顏料。”溫芙說。
“但我沒說是哪一種,”洛拉指著顏料盤里那幾種差不多的紅色顏料對她說,“你看,那些都差不多。”
小溫芙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大概以為她在消遣自己。
“差很多。”她一板一眼地強調道,“差太多了。”
坐在腳手架上的女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后像是有些高興地低頭對她說“你學過畫畫嗎”
溫芙警惕地看著她不說話,洛拉坐在腳手架上,對她比了比身后的墻壁“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畫畫。”
她高高舉起的手臂落下的時候,溫芙仿佛看見她為自己打開了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那是她和洛拉師徒生涯的開始,她永遠記得那個午后,陽光透過地下室的通道照在腳手架上,女人臉上沾著臟兮兮的油彩,笑容卻很耀眼。她身后的墻壁上高大的天使舉起手臂,興奮地帶來了圣子即將降生的喜訊。那一天,溫芙來到了洛拉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