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塔樓出來,為了趕在其他人發現之前離開,最后溫芙悄悄牽走了馬棚里的小馬駒。兩人騎著馬一塊穿過教堂后的舊墓地,等確定身后沒人追上來,澤爾文放緩了韁繩,馬兒“噠噠”地走進了一片林場。
丁香鎮西邊的林場附近有一間小木屋,那是溫芙的家。
在路上溫芙考慮過要不要帶澤爾文去鎮上的旅館,不過教堂發生了命案,很快就會驚動巡查隊,他這樣半夜投宿的客人,很容易引起懷疑。看在那塊懷表的份上,她決定好心收留他一晚。
“這兒是哪兒”澤爾文跟著她走到木屋前問道。
“我住的地方。”溫芙含糊地說,“明天早上集市有去杜德送貨的馬車,你可以搭那輛車回去。”
聽起來她并不準備一塊走,澤爾文回想起之前見到她的幾次經歷,若有所思地問“你不住在城里”
“杜德不歡迎窮人。”溫芙冷冷地說。她摸黑走進了屋子,示意他保持安靜,于是澤爾文閉上了嘴,沒再繼續發問。
從城里搬到鎮上之后,他們一家租不起鎮上的房子,于是在林場附近找了一棟老房子落腳。溫格太太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日子雖然辛苦,但是她還是把這間破舊的小屋收拾得有模有樣。
溫芙在這兒生活了六年,對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可惜她忘了今晚來的并不是她一個人。澤爾文跟在她身后,沒走兩步就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一旁的木椅發出了喑啞的摩擦聲,溫芙猛地轉過身,對方站在她身后無辜地皺著眉頭,他大約不理解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會有這么狹窄的房間,并且里面還放滿了東西。
“溫芙”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溫芙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溫格太太舉著蠟燭從樓上走下來“你去哪兒了三個小時前,你就應該躺在床上睡覺了鎮上再沒有一個姑娘像你一樣”
她絮絮地念叨著,緊接著聲音戛然而止,她看著屋子里多出來的那個陌生少年,神情怔忪地停住了腳步。
“他是”溫格太太疑惑地問。
“一個今晚無家可歸的陌生人。”溫芙說。
澤爾文低頭瞥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晚上好,”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像是不太習慣似的自我介紹道,“我叫澤爾文。”
“晚上好。”溫格太太看著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許好奇。她當然不相信溫芙的說法,溫芙從不帶陌生人回家,自從她的父親去世之后,有一段時間家里每天都是上門討債的債主,從那之后她就變得對陌生人異常警惕。
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那樣微笑著對澤爾文說道“但愿有人夸過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事實上沒有人這么說過。
澤爾文有些不大自在地轉開臉“謝謝。”
“你今晚可以和溫南住在一起,他的房間里正好還有一張空床。不過在那之前,我建議你們最好先洗個澡。”溫格太太說完那句話后,就捂著鼻子裝作嫌棄地擺擺手,隨后風風火火地朝著浴室走去,“去把你哥哥叫醒,快點,你早就應該躺下休息了”
這間不大的屋子里似乎生活著一家三口,客廳里擺著一張餐桌,邊上擺著三把椅子,這個家庭并沒有男主人生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