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趙一銘輕咳一聲醒了過來。
苗氏傾身近前,“銘兒,你覺得怎么樣還痛不痛”
孫蓁抹了抹眼角,也上前道“表哥”
趙一銘呼出一口氣,看了看給自己取針的姜離,先道謝道“多謝薛姑娘了,嬸嬸,已經好多了”
姜離去完針,問道“平日用的什么藥”
趙一銘道“用的烏頭丸方。”
姜離略一思忖道“除了烏頭丸之外,再以升麻、黃岑,桔梗,桂心各兩錢熬湯,與烏頭丸一起溫服,連服三日便可。”
趙一銘面色仍是慘白,聞聲應是,復又看向裴晏,“裴大人,我與段嚴最大的嫌隙您想來清楚,便是去歲的奸殺案,那案子我們折了一個兄弟,好容易查到了犯人行蹤,只等埋伏抓捕了,卻被他將線索占為己有,搶先一步出城去追,但就這樣,他們也硬生生抓了半個多月才抓到人,這怎叫人服氣”
裴晏默了默,道“你既認了米囊子的丹丸是你所贈,那便容你今日養病,明日寅時來大理寺錄證供,我們尚有公務,便告辭了。”
苗氏和孫蓁都松了口氣,見裴晏帶著人離去,姜離也收拾醫箱與苗氏三人作別,然而走到門口,裴晏竟還未走,他站在府門前,正與盧卓幾人說著什么。
“好,先去虞侍郎府上”
姜離剛跨出門檻,便聽得此話,她忙道“裴大人”
裴晏停步看她,姜離問“大人查到了和虞公子有關的線索”
裴晏擺了擺手,思危幾人都退遠了些。
他徐然道“這兩日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性最大,那夜段嚴中毒后,因他素來喜歡研究戲法訣竅,極可能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自己去演臺,他去演臺后,因腿腳虛浮無力,被羅剎動作摜倒,卻并未真的受傷,兇手見狀第一個趕了下來,在其他人沒來之前,兇手動手殺了人”
“那天晚上,第一個到段嚴身邊的正是虞梓謙,這一點,除了其他六人證詞之外,還有樓上的樂伎術士們瞧見,且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第二第三趕到的趙一銘和周楨,都說他扶完段嚴之后染了滿身滿手血色,這做不得假。”
姜離聽得蹙眉,“大人說的情形確算合理,可一來,虞公子沒有殺人動機,二來,兇手做此局,乃要保證每一環都不出錯,幻術雖會令人神志迷失,但兇手如何確定段嚴一定會按照他的意圖自己下去演臺,還倒在地上不起來呢”
裴晏好整以暇道“那便請薛姑娘說說,兇手是如何殺人的”
姜離一時被問住,裴晏想到的她也想過,尤其去了一趟段嚴書房之后更是如此,但這些可能都已經被她推翻了
裴晏嘆了口氣,“看來姑娘那日說要找出兇手殺人之法,不過是緩兵之計,姑娘剛剛回府,想以此拉進與你父親和弟弟的關系。”
姜離心底咯噔一下,登時生出一種在裴晏眼前無所遁形之感,她不是大理寺衙役,亦沒有替天行道的大義,死者段嚴與她更是毫無交集,起初也不過是怕虞梓謙牽累其中才想探明真相,后來出面回護薛湛,自是為薛琦的信任。
她想找補幾句,裴晏卻道“何況,姑娘怎么知道虞公子沒有殺人動機”
姜離聽的愕然,正要再問,裴晏卻轉身離去,盧卓等人一擁而上跟著他,姜離哪好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