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在看著云嘉緊抿住嘴,倔強又賭氣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沒有什么哄人的經驗,隨便說點什么都好,他只想讓她不要這么不高興。
“或許你媽媽是真的關心我。”
云嘉快步往他身前的樓梯上一站,兩人瞬間面對著面,借著樓梯的高度,云嘉與他齊平視線,她將手往他額頭上一放。
“你沒發燒。”
搭著書包的這一側手臂,一下繃緊了力,他被室外冷空氣凍紅的指關節,因攥攏書包帶子,立時透出另一種方寸大亂的白。
確認他不是腦子發熱說這種話,她很快收回手,繼續朝樓上走。
“你分不清別人的惡意嗎關心才不是說這種既沒用又讓人不高興的話,這種關心愛誰要誰要”她嘀咕著,刷的一下轉頭,目露威脅地看著莊在,“你不許要”
莊在慢一拍地在她視線的注視下,點了頭,說“好。”
她便翹著嘴角,孺子可教地高興起來。
黎家她比莊在熟,莊在的房間她也不是第一次進,除了桌子多出兩沓書本教材,他的房間仍是那種東西很少的干凈整潔。
云嘉話題轉得很快,莊在更是猝不及防。
“我們好久沒見了吧,我之前兩次來,你都不在家,好像在學校也沒有見過你,你在忙什么啊”
舒服的靠背椅子讓給云嘉坐,他把放書的方凳清理出來,坐在上面將幾本書歸類,云嘉問他在忙什么,他想了想,不太確定地給出自己的答案。
“讀書。”
云嘉噗嗤一聲笑了,唇紅齒白,嘴角顯出一對小小的笑弧,比酒窩看起來更有感染力。
房間開了大燈,桌子拉繩式的復古臺燈被她一下下拽著玩,多出的一層光源,在他們近處閃閃滅滅。
啪燈暗了。
她湊近他,低壓聲音“那你猜猜我在忙什么”
本來是要調侃他剛剛的回答,大家都是學生,誰不需要讀書啊,問的當然是學習之余在忙什么了。
預想中,他茫然搖頭說不知道,她便神秘兮兮說,我也讀書。
卻不想,他神情淺淡地說出她的近況“元旦的表演排練嗎”
云嘉驚訝不已,手里又拽一下拉繩。
啪燈亮了。
“你怎么知道啊”
停了幾秒,他粗密的睫毛在燈下無所遁形地以一種不自然的頻率顫動著,似受驚的黑色蝴蝶,手上動作卻絲毫不亂,將這周發下的測試卷子和其他卷子邊角對齊的整理到一起。
“我聽徐舒怡說的。”
云嘉又是一重恍然“哦差點忘了你和徐舒怡一個班。”
“那你怎么不跟徐舒怡一起來藝體樓這邊玩啊周五下午不是沒課嗎”
“我沒什么才藝。”
云嘉跟他解釋“興趣小組嘛,不會也可以學,雖然學不精,但就比如鋼琴組,練個一閃一閃亮晶晶總是可以的吧,而且樓上不就有我的琴,可以給你用啊”
莊在知道樓上那臺琴是她的。田姨定期用軟布擦一擦,可惜這近百萬的鋼琴擱著落灰,不過也沒什么可惜的,只是臺入門級的斯坦威,她自己的家里還有更天價的定制款。
而她并不怎么喜歡彈鋼琴。
就像她此刻跟他說話的語氣一樣“放著也沒用,你可以彈著玩玩嘛。”
他原來讀書的學校沒有這么多課外的興趣活動,一整個學校,碰過鋼琴的人,一只手數得過來,之前不了解,也沒有了解的欲望,所以意向表發下來又交上去,他的那張上沒寫任何自薦文字,只勾了“無興趣”的小方框。
“我沒有報名,現在應該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