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幻想種,他們之間的矛盾,還不足以令人不計一切代價,與沈家鬧翻。
“當然不是,都是誤會。”
亞歷山大無奈擺手,讓人放行。
沈曦照微微頷首,“您辛苦了。”
亞歷山大苦笑“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皇家護衛們讓開路,亞歷山大站在研究所門口高高的臺階上,注視這一行人從自己面前走過。
那黑色洪流匯入深夜,逐漸消弭在朦朧夜色中,兩者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冷肅的夜風裹挾海的腥咸氣息拂過,他的腰身微微佝僂,回身仰看研究所,突然生出幾分恍惚。
夜幕沉沉,這座研究所無聲矗立,宛若盤踞于這座孤島上,一只收斂危險性,安靜蟄伏于此的兇獸。
冷白調的燈光慘然照射,是它眼眸射出的冰冷的視線。
這座兇獸與他無聲對視,冷硬無情,殘酷兇惡,猶如從它的主人那兒,繼承來了屬于克爾茲人在戰場上的瘋狂。
與此同時,它并不像沈元帥那樣鋒芒畢露,危險性過于外放。性情古怪、陰晴不定的沈家繼承人,性情與沈元帥像了足有七分,卻比她更加忍耐。
忍耐,是一個好品質。
亞歷山大轉身,慢慢踱進研究所的大門。
兇獸咧嘴笑起來,無聲張口,將他吞吃入腹。
調查團來勢洶洶,來時勢在必得,立志要將幻想種收入囊中。
可現在兜兜轉轉,卻回到最基本的問題上。
幻想種真的存在嗎
那條小孩子過家家般的機械人魚寵物,是放出來掩人耳目的煙霧彈,還是事實真相確實如此
這個理由雖說荒謬,可代入沈家繼承人的心境,將死之人發什么瘋,都可以理解。哪怕再過牽強,令眾人如鯁在喉,卻真挑不出什么錯來。
但不管事實如何。
他知道,他們這次,注定不會有任何收獲了。
沈家的艦船安靜停泊在港口。
沈曦照停下腳步。
艦船燈火通明,匍匐迎接它的主人。
在它之前,安靜立著一道人影,擋住眾人去路。
夜風冰涼,她衣著單薄,裙角被風刮得簌簌作響。
人也在涼風中發抖,像一只被風裹挾著的漂亮蝴蝶,無力乘著風勢,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航道。
她抬眼,笑意楚楚動人“曦曦,我們聊聊”
尊貴的帝國皇儲只身一人,乘著夜色而來,形單影只立在暗夜中,來見她家族的仇敵。
沈曦照突然感到荒謬,面帶笑意,口吻溫和“殿
下,您不該如此。”
皇儲對帝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蘭迪亞帝國皇室血脈凋零,在皇帝唯一的孩子被指控謀殺父親,被判流放之后,他的侄女伊麗莎白一躍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
現在是戰爭時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的行蹤,試圖通過暗殺,給蘭迪亞帝國制造混亂。
沈曦照示意親兵散開,露易絲自覺遠離,給她們讓出空間,同時派人排查附近情況,她則守在不能聽到她們對話,卻始終能將主人的身影看在眼中的位置。
沈曦照慢慢靠近她。
“帝國榮光會庇護您,可您也不該主動將自己暴露在危險的處境下。”
伊麗莎白放下雙臂,與她并肩往前走。
附近有一座小山坡,站在石頭上,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海面。
海浪拍打崖壁,她怔然望著底下漆黑的海水,沉默片刻,才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