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照自然對這里很熟悉,這是她們過往的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是陸清的噩夢所在。
家里很空,沒了從前那些成群的傭人,偌大的三層別墅只有兩人居住,空曠地界成了市中心的孤島,天然成為殘廢的沈曦照逃脫不了的囚籠。
陸清開燈。
沈曦照揉著疼痛的太陽穴,被她停在沙發旁,打量著周圍裝飾,她爸那宛如暴發戶的金燦燦的土味審美,陸清看不順眼這么多年,終于找到機會,毫不留情將其全部拆除。
沈曦照腦袋疼得厲害,土味審美去除了,陸清的審美也沒好上多少。冷得像是醫院太平間的冷味裝修,晃眼的白刺得她眼疼。
“為什么不換個地方”
她實在不理解陸清的想法,既然都有能力了,為什么還要將自己困在這個地方。
好像十幾年過去,她還像被封在琥珀里昆蟲,長長久久困死在過去那場擺脫不掉的噩夢中。
哪兒有人這樣自虐的瘋了不成
陸清在廚房給她做醒酒湯。
刀一下下剁在案板上,冰冷、有節奏、毫無感情,仿佛屠夫在剁著豬大骨。
每一次刀刃落下,都像是敲打在沈曦照心弦上,順著廚房的大窗望去,里面的人微垂著頭,專心致志,動作行云流水。
隔了片刻,她一把將刀干脆利索砍進案板里。
在“咚”一聲悶響中,陸清回頭瞥她一眼,笑著說“不想換。”
沈曦照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總感覺陸清冰涼的視線,似乎在她脖頸上繞圈打了個轉,這才悠悠收回。
材料準備就緒,她將湯煲上,洗干凈手,回來推著沈曦照往浴室走。
“好了姐姐,我先給你洗澡。”
沈曦照的身體便開始緊繃起來了。雙手無意識端正擺放在腿上,指尖用力,可無論是按是掐,這兩條老臘肉毫無反應。
她渾身僵硬,目光在軟趴趴的腿上一轉,觸電似的移開,揣摩著陸清令她渾身發麻的體貼,在心里問系統。
這么好
心,還親自幫我洗澡陸清這態度正常嗎
系統喃喃似乎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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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被她爸送來的時候,腿已經不行了。
公司出問題、家內的沉凝氣氛,并未影響到她,沒心沒肺的原主也不關心這些現實問題,她在跟團演出的過程中,意外遭遇車禍,導致脊髓受傷,雙腿癱瘓。
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世界上沒有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但直到這時,她才明白,原來真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健康才是無價之寶。
陸清特意請了護工和醫生住家里,24小時照料她。
無論她接受不了殘疾的現實,發脾氣摔東西也好,崩潰痛哭也罷,陸清一直冷眼旁觀,只吩咐人隨她心意,愛怎樣怎樣。
只要她不作天作地,傷到這具陸清一直在意的身體,只等她狠狠發泄一通,冷靜下來再上前照料。
那時她能接觸到人,雖然恐懼陸清,也聽說家里在她的報復下,被她玩破產的消息,卻像隔霧看花,始終沒有實感。
從陸清成年,逐漸消失在她世界里,到現在,一晃七八年過去了,曾經那些經歷,淺到只在心里剩下一點不明顯的陰霾。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曾對陸清造成的傷害,差點忘了有她這么個人。
慢慢的,原主遲鈍反應過來,她爸不要她了,她也殘了,就算她不愿,也明白自己現在失去了吃飯的腿,沒了家里肆意揮霍的財產底氣。
如果陸清再不管她,她就真的流離失所,可能會餓死在外面。
就算再恐懼再痛恨再厭惡她,她也只能忍氣吞聲,收斂自己愈發暴烈的脾氣。
甚至還得反過來討好巴結她,像條狗一樣,可憐巴巴地求著她喂口飯吃。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下來,傲慢的大小姐脾氣總是會控制不住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