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柳柒等人抵達成都縣。
成都縣是成都府路的治所,其地富庶,街市繁榮,又因成都府緊鄰納藏國,故而能在城中瞧見不少身著異裝的納藏人,往來頻繁,互通有無。
安頓下來后,柳柒以江南布商的身份跑了好幾家布行,意欲收購當地的蜀錦。
他所需的布匹數目雖多,但開出的價錢較其他外地來的客商要低一成,許多布行都不愿舍掉利潤,故而未能談攏,折騰了大半日,幾乎一無所獲。
傍晚,柳柒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玄鶴樓用晚膳,正這時,一個家仆打扮的人走了過來,對他拱手說道“我家公子想請郎君過去吃一杯酒,還請郎君移駕。”
家仆的態度頗為和善客氣,但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子不容人拒絕的高傲姿態,柳逢聽了甚是不悅,回絕道“回去告訴你家公子,我們老板從不與生人吃酒,他的好意我們老板心領了。”
家仆沒料到會被拒,看了眼默默用膳的柳柒,語氣頓時不善“你們可知我家公子是誰膽敢如此無禮”
柳逢冷哼一聲“管你家公子是誰,不吃就是不吃,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家老板綁去不成”
家仆臉色鐵青“你”
話音未落,一位錦衣華服、玉冠束發的青年按住他的肩,旋即對柳柒抱拳見禮“家仆不懂禮節沖撞了老板,還請老板勿怪。”
柳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青年回頭訓斥那仆人“還不給這位老板賠禮”
家仆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青年笑了笑,兀自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又道“今日見老板去了多家布行,似是有意收購蜀錦,不知生意談妥與否”
柳柒目露惑色,不答反問“莫非公子家里盛產蜀錦”
一旁的仆人忍不住嘲諷道“有眼不識泰山,我家公子乃轉運使之子,金尊玉”
“住口”青年回頭訓斥,眼里隱若有怒意。
那仆人徹底閉嘴,知趣地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柳柒抬眸,倏而笑道“原來是沉公子,方才多有怠慢。”
他有一雙含情的鳳目,笑時頗為溫雅,沉允聰看得一愣,耳根發熱,語調有些凌亂“沒、沒有,是賤仆無禮老板認識在下”
柳柒客客氣氣地說道“做我們這一行的,認識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沉允聰大概也知道一些行商的規矩,便沒有點破,而是問道“敢問老板尊名”
“鄙姓司,單名一個珩字,鏘我珩璜,降升圉圉的珩。”柳柒說道。
沉允聰抱拳“司老板玉樹臨風、人如其名,年紀輕輕便走南闖北,在下甚是欽佩。”
兩人客套一番,沉允聰試圖以酒賠罪,柳柒遂以水土不服身體抱恙為由,以茶代酒領了他的心意,隨后兩人同桌而食,又暢談良久,算是淺淺結交了一番。
飯畢沉允聰主動結賬,道是盡地主之誼,柳柒沒有推辭,笑著領受了。
臨別時,沉允聰忽然拉住柳柒的手,呼吸間透著一股酒意“在下認識一位朋友,也是做蜀錦生意的,司老板若是不介意,在下便做主將其引薦給你。”
柳柒不露聲色的抽出手,笑道“鄙人開出的價格恐怕會令公子的朋友失望。”
沉允聰吃了兩杯酒,說話時目光灼灼,甚是誠懇“司老板信我便是。”
柳柒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就有勞公子了。”
沉勻聰欲言又止,在柳柒即將轉身時問道“司老板,你可有婚配”
柳柒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不曾。”
沉允聰展顏一笑“冒昧一問,司老板莫要見怪,回見。”
回到客棧后,柳逢忍不住說道“今日沉允聰刻意接近您,也不知是否是授了其父之意,但屬下又覺得此人有些愚笨純真,不像是會對您不利的。還有,他最后問您是否婚配,有什么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