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時卿說道“云某真心實意為大人考慮,大人不領情便罷,非得說幾句令人傷心的話才肯罷休。”
柳柒掰開他的手,不露聲色地放下褲腿“你不是餓了嗎”
云時卿適可而止,握著佩劍走出了山洞。
邛崍山的風雪一時半刻不會停止,兩人烤了一只野兔果腹,又在此處將濕透的鞋襪烘干之后適才啟程。
雪山刺目,又無日光照耀,不知時辰幾何。
鬼渡河的流水聲近在耳畔,可行了許久也不見其影,直至天色漸暮,云時卿和柳柒總算來到了鬼渡河畔。
誠如烏魯森圖所言,鬼渡河寬約二十丈,高百尺,僅有一根銹跡斑斑的鐵索橫于河上,水流湍急,深不見底,儼然是鬼神不可渡。
嘩啦啦的水聲幾乎掩蓋了天地之間的其他動靜,兩人佇立在河畔,面上神色無不復雜。
須臾,云時卿說道“我輕功比你好,我先過去看一看。”
說罷踩上鐵索,運氣往前走去。
河面上的風格外狂肆,也極為濕寒,那襲玄色衣袍獵獵翻飛,如燕也似,靈巧而過。
直到他落了地,那鐵索上的積雪都不曾抖落多少。
兩人相隔甚遠,云時卿說的話全被河澗給吞沒,他見柳柒站在對岸一動不動,只得再次踩著鐵索返回,調侃道“大人莫不是被嚇傻了,怎么一動也不動”
柳柒凝視著鐵索,沒有理會他的話。
云時卿垂眼,目光落在他的左腿上“傷口又疼了”
柳柒搖了搖頭,淡聲說道“走罷。”
他的傷口的確有些疼,雖不妨礙過鐵索,但比正常情況要費勁些許。他做不到像云時卿那樣身輕如燕,每一步都需要借助鐵索的著力才能前進,待行到對岸時,左小腿竟劇烈疼痛起來。
柳柒轉身瞧去,云時卿也跟了過來。可就在此時,他發現對岸叢林深處有人影幢幢,下一瞬,一群夷人精兵豁然出現。
電光火石間,一支冷箭穿透風雪而來,柳柒厲聲開口“小心”
云時卿聽見身后有利刃破空的聲音,當即側身閃避,卻不料腳下落了空,猝然墜入河澗。
“云時卿”柳柒飛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腕,若非他及時扣住鐵索,恐怕兩人早已被湍急的水流吞沒。
那群人迅速朝鐵索逼近,柳柒用力往上抬了幾次手腕才讓云時卿有機會施展輕功重回岸上,旋即他又伸出手將柳柒拉了上來,兩人頭也不回地往青崖棧道跑去。
那群人的身手雖不如云時卿和柳柒,但他們卻隨身攜帶有過鐵索的勾繩,在腰間系牢實后將其勾在鐵索上,身體便隨之滑向對岸,頗為迅捷。
青崖棧道沿山腰修建,底下是云霧繚繞的深淵,外圍無任何防護,若是失足摔下去,必將粉身碎骨,尸骸無存。
夷人追兵很快就趕過來了,他們手持弓弩,無需靠近也能打出傷害。
柳柒腿傷撕裂,速度大大放緩,他用佩刀斬斷了好幾支箭羽,傷口滲出的血液幾乎穿透了外袍,在墨藍色的布料上留下一塊惹眼的痕跡。
云時卿當即折回將他推往前面“你先走,我斷后。”
棧道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柳柒留下來只會拖后腿,遂聽從他的吩咐往前趕去。
趁著夷人補充羽箭時,云時卿揮劍斬斷了幾根棧道的木料,通道頓時空缺了一塊,夷人愣在原地,停步不前。
他迅速追上柳柒繼續行進,然而沒過多久,夷人精兵又追了上來。
這群人常年生活在環境惡劣的雪域,這點阻撓并不能勸退他們,反而激起了他們狩獵的本能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