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撂下喜帕,哭得更大聲了。
山神廟建在半山腰,殘破的屋瓦在綠林白雪中若隱若現,不沾半分霜雪,更坐實了這場雪是山神降下的懲罰。
林中鳥鳴聲如泣如訴,好似哭喪,仔細聽好似還有鈴聲輕響,讓人脊背發寒。鎮長變了臉色,又不敢把話說得太重,送親隊伍就在壓抑和恐懼中緩慢前行。
“叮鈴、叮鈴”
那鈴聲更清晰了,就像懸在耳畔,催命似地亦步亦趨跟著。鎮長攏著棉衣,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在鈴聲中瑟瑟發抖。
“你給山神娶親,可曾問過山神的意見”清冽的嗓音自上空響起,鈴聲清脆,伴隨著一聲慵懶的喵,漆黑橫刀緊貼著腳尖沒入雪地中。
“孤、孤月刀”
這刀太惹眼,刀柄上的那顆泊月石好似松間明月,極具名氣。
他驚恐地抬起頭,鼻尖觸碰到一點涼意,定眼一看,是只黃金造的金鈴,鈴舌做成了銀杏葉的形狀,難怪像是一路跟在耳邊。
再往上是個芝蘭玉樹的小公子,倒垂在樹上,手里的鏤花刀鞘彰顯著他的身份。
“歸歸歸”鎮長被嚇得夠嗆,眼看著那小公子翻身躍下,孤月刀在他手中輕巧一轉,眨眼就貼上頸邊,“在下陸明意,鎮長,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
鎮長膽戰心驚地琢磨著這幾個字,陡然記起來“是、是你”
三年前山神娶親,就是他一柄橫刀從太微宗的人手中搶走了獻祭的新娘。原來他是歸月莊那個金枝玉葉的小公子
歸月莊這一輩子嗣單薄,只得了一位小公子,自小眾星捧月地長大,試問歸月莊在江湖是什么地位煉器第一家,得罪了這小公子,無異于得罪整個江湖。
后果不是他一個小小鎮長能承受起的
鎮長抖得像是篩糠,賠著笑道“不、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陸小公子,先給小公子賠、賠個不是。”
“看來你是認得我。”陸明意把刀往前遞了一寸,涼涼地笑著,“三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活人禁忌有違天理倫常,毛頭小子的話你不聽,那歸月莊的話你聽不聽”
那刀貼得近,稍一動就能劃破喉嚨,刀鋒的冷意混著霜雪,不斷刺激著神經,鎮長撲通癱在地上“我我我我聽,我聽”
陸明意居高臨下,孤月的刀尖對著他的喉嚨“帶著人滾吧,姑娘留下,下次再搞這什么獻親,我必來取你項上狗頭”
鎮長松了口氣,連滾帶爬地往回逃,還沒爬幾步,身后忽然驚起一陣塵霜,凜冽刀氣貼著他腦袋掠過去,削掉了頭頂的發髻。
送親的人哪見過這種陣仗,撂下喜轎作鳥獸散,生怕晚一步被削掉的就是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