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蕪曾被教導過獵者在狩獵的過程中,在與獵物的對視中要切忌不能露怯,不然就得小心被獵物反撲。
可在這個長久而靜謐的對視中,她卻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身后的指尖微微蜷縮抓住窗框。
“我只知道你的虛偽、貪婪和不擇手段。”羌蕪將自己的手從許之微掌下抽回,“許之微,你當初處心積慮靠近我時,已經用過這一招了。只是當初沒成功,現今也一樣,不必再試探我。”
羌蕪將她的話視作了處心積慮的試探。許之微放下空落的手,她只道前路漫漫,沒想到還被從前的許之微堵死了一道。
羌蕪目光掠過她垂在身側的手,松開放在窗邊的手準備離開。
許之微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過身,在羌蕪路過身側之際突然上手攥住她的腕部,“為何不試著信一次呢”
羌蕪眉梢間的淡漠渾然天成,“難道所有討好我的人,我都要一一給予回應嗎”
她從前身處高位,習慣了那些矜貴冷傲的做派,也習慣了他人的示好,語氣中帶著一絲傲然。
“況且上一次輕信你的好意,我差點就栽在你手上。”
許之微還想說點什么,羌蕪卻不愿再聽,離去的背影里帶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系統的聲音適才響起宿主,你好像又被討厭了
許之微撫過自己掌心,好似還殘留著羌蕪手背的溫度,“這要是從前的羌蕪,我這身上恐怕早就見血了。況且,她不是還答應了我的邀約嗎”
系統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許之微認為只要羌蕪開始慢慢往后退,那么自己只要慢慢地往前走,遲早會讓她退無可退。
這一日余下的時間里,羌蕪都是安靜打坐,感受著體內那藥物給她靈脈帶來的修復效果。
今夜沒有藥浴,羌蕪也沒有之前那般因為重塑靈脈而疼得死去活來,許之微自然也沒了親近的機會。
黯淡的月色就著單薄的窗紙,朦朦朧朧聚成一團冷光落在屏風之上,模糊了兩邊暗處的邊界。
睡榻上的許之微在想著明日的安排,順便拉著哈欠連連的系統詢問意見。
而床榻之上的羌蕪睡顏安寧,呼吸清淺均勻,卻在下一瞬徐徐睜開眼望著上方的床幔,身側的手指不由得蜷了蜷,面上的神情也有些悵然若失。
身上還是有些難受,但和前幾日比起來,已經好太多。
視力也基本恢復了,一切都在朝著自己所期望的方向而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將視線看向了半透的屏風那邊,借著月色,能依稀看出睡榻上那一方凸起的身影。
今日她說自己先前輕信許之微,結果差點栽在對方手里那句話。
只有羌蕪自己知道,這話與其是說給許之微聽的,倒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半晌后,她收回視線轉了一個身向,將自己半張臉龐埋入被褥之中再度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