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不見底的黑。合宮禁燭火,一絲明亮都沒有,聞淵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朝著夜空伸出十指,再試圖用眼睛去看到它們。
對于聞淵來說,這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夜晚,程煜珩回來前的最后一段寧靜時光,他只想安安穩穩地睡到自然醒。
奈何天不遂人愿,總有人要販劍。
聞淵曾經詬病,電視劇里那些動不動就在窗外放迷煙,闖進臥室作惡的人,是怎么能夠在滴水可聞的環境里行走自如,做到一點聲響都不發出的呢。
實踐是真理的唯一途徑
事實證明,那都是假的。
根本沒有人能在宮里的夜晚走路不發出一絲聲響。
聞淵有些無語地坐起身來,捂緊口鼻悄咪咪來到走廊,果然躺倒了一大片被迷暈的可憐蟲們。
他嘆了一口氣,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他走到了一處角落,然后背貼著墻站在了那里。
黑夜之中,獅子冷漠而陰沉的瞳孔融進了叢林,他的爪牙被藏匿起來,他自信而悠然,因為他知道,對面不過是一只只淌著口水的鬣狗,只會膽怯而僥幸地靠近,卻不知道那腥臭的味道和顯而易見的窺探,早已出賣了他們。
第一個闖進房間的人被聞淵一把捏住脖子,只幾秒就沒了呼吸,下一個人在下一秒緊跟著倒下。
手中持刀的蒙面黑衣人聽到同伴紛紛倒地的聲音,被驚起一身冷汗,他慌張地拿著刀四處揮舞,卻無限等同于像雄獅展露爪牙,垂死掙扎的鬣狗。
“是誰派你們來的。”那聲音輕得可怕,從不可揣測的黑暗中襲來,卻如潮水般洶涌。
殺手是沉得住氣的殺手,他們人手足夠,卻敵明我暗,不敢輕舉妄動。
黑暗中,聞淵的注視無聲而殺氣暗藏,如同垂掛在屋頂角落的蛛絲,懸在頭頂的一把刀,隨時都可能會落下。
“最后一遍”聞淵的聲音更輕,卻更近了,他幾乎已經來到了這些人的眼前,“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要干什么。”
“不說”
鮮血從喉嚨涌出的聲音顯得有些遲鈍,卻與骨頭被捏爆的聲音搭配完美,清脆與悶響融合在了一起完美地蓋過了刀刃刺進血肉的聲響。
聞淵頂著手臂的刺痛,生生捏碎了對方的喉管。
人的表象總是可以偽裝,但是像聞淵這樣瘋癲到可怕的人,他骨子里的本性卻是遮掩不住的
結束一條條生命的時候,聞淵的嘴角一直露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
他不是個合格的暗殺對象。
也同樣不是個完美的殺手。
殺手講究隱蔽不見血,他卻不是。
“今天晚上風有些大啊,”聞淵掄著手里的長刀,啐了一口吐沫,他直挺挺立在那里,宛如一尊煞神,緩緩笑道,“可惜亂葬崗可沒有棺材板給你們擋風。”
“記住我的名字”
“聞淵”一陣叫喊聲不合時宜地打斷了聞淵殘忍的狩獵行徑。
[誰這么不看場合]
意識模糊不清,腦袋里只剩下一片血光,紙糊的窗戶外,是一襲同樣鮮紅的火光,一切都泯滅在紅色之中,唯有這聲音聽著熟悉
是程煜珩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電光火石之間,聞淵大腦飛速轉動,只見他一個反手,直接把一個目瞪口呆的殺手推出了幾米開外,自己則是立即哆哆嗦嗦地抱頭縮在了墻角。
上一秒剛打算逃跑的殺手你給我整不會了。
前方是惡鬼一般的聞淵,后面是程煜珩帶著大把護衛把持,進退維谷的人竟一時成了那些訓練有素的殺手。
雖然不知道聞淵此刻又在發什么神經,但他們也不敢貿然妄動。
因此程煜珩舉著火把沖進聞淵臥房的時候,一下映入眼簾的便是縮在墻角楚楚可憐的聞淵,以及幾個黑衣裝扮,手持尖刀,顯然心存不軌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