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羽說“是”。
“你爹娘也很疼愛你。”柳不眠道。
時羽“只是早就不在人世。”
“啊”柳不眠頓感自責,“師妹節哀。”
時羽并不覺難過,她獨自生活已經很久了。
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給她太多時間用來緬懷過去,生存永遠是首要問題。
沒有絕好的家世和天賦,十年時間,她的目標僅僅是活著,世人崇尚的飛升,并不在信仰范疇。
她修煉總是比別人慢一些,或許是體質原因,或許是心中雜念太多。她已經接受這個世界所有的離奇設定,卻始終沒有把自己當做其中一員。
原本的世界,關于她的存在,流水般一逝而去,不能再回頭。眼前的世界,她卻還不能完全融入,像一抹幽魂,寂寞游離在天地間。
默了半晌,柳不眠輕輕握住她的手,“我也沒有家人,只有師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家人,我的師尊也是你的師尊。”
她語氣太柔,時羽如陷云端,險些被蠱惑。
慢慢縮回手,時羽笑了,“你知道菖華元君為什么只有你一個徒弟嗎”
柳不眠順著她話問“為什么”。
時羽道“因為你天資絕佳,氣運非凡,并非池中之物大師姐,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被菖華元君收為弟子的,你我之間,云泥異路,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那我做你的家人。”
柳不眠繼續爭取,“我們認作姐妹。”
時羽更覺她天真,“你圖什么”
“人與人交往,一定要圖什么嗎”柳不眠費解。
時羽道“至少我是。”
凝眉思忖片刻,柳不眠豁然,“那我圖你人美膚白,胸大腰細。”
爬
時羽白眼翻上天。
這次傷得不重,接骨草和龍力丸搗碎厚覆在傷處,兩日就能下地,第三日午間,飯后謝辭了荊長老,離開杜若堂,時羽這次決定慢慢走回去。
鬧鬧哄哄跟在后頭,早就忘記了那日的驚嚇,山間小路上蹦蹦跳跳,被花叢里一只大蝴蝶吸引,挪不動道。
一路走走停停,返回游紗嶺,近傍晚。
來的路上,時羽已經為自己打算過,就賴在這里不走了,每日早中晚帶上燋石去泡泉,直至她境界突破。
早些時候,她確實不想跟柳不眠牽扯太多,可這掃帚精兩次三番害得她受傷,她必須得討回來。
靈泉邊的大青石上,時羽掰著手指頭跟柳不眠算賬,她受傷的這些日子,耽誤了多少事,造成了多少損失,后續還需得多少心力補救,分分厘厘都掰扯得清清楚楚。
柳不眠認真聽了,也沒什么二話,卻轉身就走。
她不說去做什么,也不說什么時候回,時羽拿不準她的心思,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來,左右無事,干脆解衣下水。
春水冰涼,燋石卻炙熱,一池水很快就暖起來,靈氣化液滋養心脈,充盈丹田,時羽凝神運功調息。
氣血運行一個小周天,她再睜開眼,天色已暗,殘冬的痕跡尚未完全褪去,早春樹影新薄,池邊青石水色冷冷,四處空空寂寂。
回到房間,鬧鬧哄哄已備好晚飯,柳不眠還沒有回來,時羽在桌邊等了小半個時辰,實在等不來,自己先吃。
也許是習慣了柳不眠這些日子寸步不離的陪伴,她乍然離去,時羽有些不習慣。
喚來鬧鬧哄哄詢問,小傀儡一臉懵懂。
“不知道呀。”
“也許是睡著啦”
“去玩吧。”時羽揮揮手。
小傀儡蹦蹦跳跳出門去,臨走還寬慰她,“大師姐頂厲害頂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