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大多時候都不在,聽到鑰匙轉動門鎖聲音時,瑪蒂諾赤著腳沖去門口。
男人提著手提箱風塵仆仆,鉑金色頭發上全是灰,下巴也有幾道血印。
見到瑪蒂諾后,他放下行李箱,攤開雙手,他們久違的擁抱。
已經沒了睡覺的功夫,也沒人提念故事的事。書桌上放著兩杯咖啡,阿諾德往瑪蒂諾那杯里加了牛奶和方糖。
“斐迪南二世不該拒絕會談的。”瑪蒂諾捧著咖啡往嘴里灌,“我原以為他對政治很敏感,但并不是那樣,某些程度上說,他軟弱得過分。”
“所以西西里才會是一切爆發的地方。”阿諾德說。
“giotto說你安排了今天的會面,對方來自那不勒斯。”
“洛薩利諾皮諾。”阿諾德端起咖啡,“來自那不勒斯的自由主義者,他們為明年初的西西里起義謀劃了很長時間,giotto有必要提前了解情況,不管他最后選擇投身其中,還是拒絕參與。”
瑪蒂諾有些心不在焉,說起另外的事“這很荒謬,庇護九世想讓我回到羅馬幫他分擔壓力,明明在之前他還一
直詢問我什么時候結婚,這個時候他又絕口不提了。”
“別去教皇國。”
“我知道。”
“現在是你利用他名聲的時候了,瑪蒂諾,覺察到不對立刻去教會,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出來。他們不會闖入教堂的,至少現在還不會。”
“我知道。”瑪蒂諾停頓了一下,“你還好嗎,阿諾德”
“我沒事。”
“別騙我。”瑪蒂諾放下杯子,把人帶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你過來,躺著。”
阿諾德任憑他拉著自己,瑪蒂諾讓他躺在自己膝蓋上,溫熱的手指在發絲間輕緩揉捏。
紅發青年的頭發又長長了,他依舊不太會打理,阿諾德不在的時候全由特蕾莎梳好,在后頸束起來。一低頭,火紅的長發就會垂到阿諾德臉側。
“放松點,阿諾德,你得好好休息。”
教會的工作讓瑪蒂諾對如何舒緩疲憊分外熟稔,他的聲音放得輕,像是春天微風吹過女貞樹時響起的陣陣風鈴。
手指一點點抹掉阿諾德下巴的血漬,瑪蒂諾彎著眼睛“你也應該找時間來教會的,彭格列好多人都會來這邊休息。至少在教會,還能看到干凈的藍天,清澈的海面,草坪的鴿子沒有半點憂愁。”
阿諾德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是一片空白,因為自己已經感受到了洶涌到快要窒息的情緒。
而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會讓瑪蒂諾更「空白」。
好在他并不用自己承擔這些。
阿諾德緩緩合上眼,挪著側過身,鼻尖貼在瑪蒂諾小腹。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在卡塔尼亞城堡那晚,我帶你離開了西西里,會不會好一些。”
瑪蒂諾“你會把我帶去哪兒”
“不知道。”阿諾德說,“我認知中的每個地方都不會安穩,普魯士或許會好一些,因為我熟悉那里,你也知道地址。”
“其實我查過那個地方。是郊外,離公路很遠。陽光足夠溫暖,草地鋪在小丘上起伏,接著是一大片森林,要送信的話都得費很大功夫,所以我才決定不追究你不回信這件事了。”
阿諾德不記得那個房子的模樣,也不會說,其實在那個小房子下面挖出了一個地下室,數不清的人死在里面的隔間,其中一個是他的老師,死前的最后一句話是「起風了」。
但那個地方確實很安全。
瑪蒂諾還在說“等西西里暫時安定,我會帶giotto去梵蒂岡,如果他真的能帶來「奇跡」我找到了必須得找到的東西之后”
后面的話阿諾德沒聽清楚,他已經很久沒休息,神經一直繃緊。這個冬天實在糟糕,雪球不講道理四處亂滾,人類光是應付都困難,保持體面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