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下午,他剛將寫好的稿件交給了禪院研一,并獲得了來之不易的假期。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正如康德所說,我們所認知的世界,是能被我們認識的世界,不是世界本身。
所以當右眼呈現出與「認知中的世界」截然相反的面貌時,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松本清張,也不由得放任身體發出顫抖。
司機先生好像在說著什么,見客人依舊處于游離的恍惚狀態,又問了一遍。
“您還好嗎”
清張第一次看向前排,從后視鏡能瞥見司機的半張臉,
“沒事,感謝您的關心。”說完,他別開眼。
沒說完的半句話被他咽進肚子。
到了家,剛推開門,電視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女主播正在嚴肅播報最近東京出現的惡性虐殺案。
室內傳來揚高的人聲。
“松本老師,您回來了”
黑發藍眼的少年邁著碎步跑來了玄關,神情略帶緊張。
“外面太危險了,您沒遇到什么怪事吧”
清張看著少年青澀的臉龐,終于舒了口氣。
“已經沒有能算得上怪事的東西了,藤丸。”
少年幫忙接過了清張手里的文件,和他一起往客廳走。
“您的編輯先生也是「那副模樣」嗎”
“是哦。”
“那真是太糟糕了。”
“還好,我意外地沒有多大抵觸情緒不過你已經沒事了嗎”
“是,謝謝您的關心,托您的福,我已經緩過來了。”
“那就好。”
清張不做飯,冰箱沒有準備食材,現在也不是能吃下食材的情況。
簡單將速凍食品套餐甩進微波爐,松本清張和少年并肩坐在沙發,看起電視。
女主播轉接到了東京地方檢察廳,檢事總長正在召開緊急發布會
「案發現場遺留的dna和嫌疑人一致,受害
者骨頭豁口和嫌疑人藏匿的作案工具吻合,定罪證據完備。」
「案子被移交給東京地方檢察廳起訴,但是犯人的律師提出無罪抗辯,稱嫌犯患有精神疾病。」
「一審時,犯人在庭審瘋狂掙扎,擾亂了程序。法官當即宣布休庭,在犯人不在場時重新開庭。但宣布判決時,犯人突然沖上前,將法官的耳朵咬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是,他面臨包括謀殺罪在內的十一項指控。但是」
松本清張輕聲接了下去“但是這更能證明犯人律師「精神疾病」說法的真實性,他們要敗訴了。”
他后仰靠在沙發,斜過頭看向少年側臉正憂心忡忡地皺著眉。
“你似乎有些難受,藤丸。”
“對。”
少年只回了一個音節,斂下眼,聽見微波爐的滴滴聲后逃似的去了廚房。
松本清張繼續看著電視,思緒逐漸回到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瀨尾澈也回到了自己世界至少那時的他是這么認為的。
本該位于自己房間中的澈也,卻在看清周遭環境后進退維谷。
若不是房間的大致格局與記憶中保持一致,他甚至會覺得自己身在地獄。
原本白色的墻壁沾滿了紅白血污,家具電器上蠕動著不知名碎塊,整個空間都變成了一顆大型心臟,鐘擺晃動中夾雜著心臟跳動的沉悶聲響。
澈也當即懷疑是意識融合又跨越世界的后遺癥,管不上其他事,立刻閉上眼,切換了筆名。
換回松本清張的身份后,情況有所緩解,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