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停留在昨天,蘇幸川問他能不能側睡,他回答可以。
他看著自己的最后一條回復,暗暗后悔,他不應該用那種冷冰冰的語氣。
應該再問一句“你平時是怎么睡的”,這樣對話就可以繼續下去。
徐正東把李暄的背包放到后排,余光瞥見李暄失落的表情,不禁問“小暄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感覺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
李暄搖頭。
“跟舅舅說說,舅舅給你出主意。”
“不要。”李暄只盯著手機。
他語氣很差,徐正東也不生氣。
李暄從小身體就不好,出生時早產,生下來又住了一個月的icu,虛弱得像個漂亮又易碎的瓷娃娃,全家人都疼著護著。
徐正東之所以對他這么好,除了血緣的舅甥關系之外,還因為李暄的早產其實是被徐正東氣出來的。徐正東年少時桀驁不馴,一身反骨,姐姐懷孕到七個月的時候,他在學校外面和人打群架,直接把人打進醫院了,李暄母親得知消息后氣得半夜腹痛不止,救護車直接送往醫院,李暄就這樣匆匆出生。
所以徐正東一直覺得愧對姐姐和外甥。
這些年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多么高高在上,在李暄面前也是極盡卑微討好。
再加上他本身喜歡男人,李暄從十五六歲開始,也慢慢有了喜歡男人的跡象。
李暄母親把責任全推到徐正東身上,咬定是徐正東帶壞了李暄,徐正東也不知道小外甥的性取向有沒有受他影響,總之,他只能對李暄更好一些,盡可能不讓他受到外界的傷害。
直到七年前,李暄哭著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兩三天,家里人急得團團轉,過了好久才知道,小家伙失戀了。
徐正東說舅舅帶你去找他。
李暄哭著搖頭,閉口不談。
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后來李暄慢慢成熟,讀完研回來就進入醫院工作,不像以前那樣嬌縱乖張。
父母也放下心來。
可是徐正東卻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他打量著李暄的落寞表情,一看便知,無奈勸道“還想著你那個初戀呢,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舅舅告訴你啊,初戀其實并沒有那么美好,都是時間給它加了一層濾鏡,才讓你念念不忘,有緣無分的人,就不要再想了。”
有緣無分,世界上最殘忍的四個字。
李暄的情緒更加低落。
車子已經緩緩駛出中晉集團的大門,李暄望向窗外,恍惚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暄陡然坐直。
徐正東繼續說“舅舅最近認識一個和你同齡的男生,在投行工作的,性格蠻不錯”
李暄打斷他,“停車”
“啊”
李暄拍打著前座的椅背,“停車啊”
司機剛減速緩下來,李暄就著急忙慌地打開車門,飛奔下車,撂下一句“舅舅你先回去吧,醫院有急事。”
徐正東喊“小暄,我把你送過去啊”
李暄已經一溜煙跑遠了。
徐正東犯嘀咕“什么急事急成這樣”
蘇幸川還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