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欣伸手接雨滴,判斷“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池棋想起來,連忙道別“薄老師,那你早點休息,我們要先過去關窗啦。”
薄蘇應“好,路上小心。”
鐘欣和池棋舉起傘,就要邁步,薄蘇再一次出聲“池棋。”
池棋回頭。
薄蘇問“方便借我你們樓層門的鑰匙嗎我想進去看看她。”
雨霧深濃的夜色中,她烏眸沉沉,似靜邃的海,裝滿無言的深晦。
池棋微怔,心口突然泛起一種微妙的直覺,讓她很想說“我問問小妤姐”
但是太奇怪了。
薄蘇這話,也是朋友之間再正常不過的關心了。
也不是信不過的人,鑰匙就在手上,連藏起來說沒帶都來不及。
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掙扎好幾秒,還是老實地把鑰匙遞了出去。
“放在門口的地墊下面就好。”
薄蘇說“好,謝謝。”
池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應“沒事。”
“那我們先走啦。”她再一次道別。
薄蘇頷首,目送她們走出了一段距離,才輕輕地合上樓棟門,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強忍著后知后覺襲來的虛浮感,穩步往樓上走去。
路過姜妤笙所在樓層時,她想過要直接進去,但低頭看看自己落湯雞的模樣,咬了咬唇,還是先上樓擦干了頭發,換了一身留在這里沒有一次全部帶走的休閑t恤和居家短褲,返身下樓。
樓下樓道里依舊靜悄悄的,只有越發明顯的風聲和雨聲在回蕩。
薄蘇伸鑰匙入鑰匙孔。
似倦鳥終可歸林。
近鄉情怯般地,手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抖了起來。
砰砰作響的心跳聲中,她擰開了門,踏入了姜妤笙所在的空間。
客廳里留著一盞小小的壁燈,虛虛地驅走了一層黑暗。
薄蘇看不出姜妤笙臥室的門縫下是否有光透出。
她在她的房門口站定,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敲下。
一聲、兩聲、三聲。
以無限謹慎的力道。
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了。
房門內,姜妤笙剛剛關上吸頂燈,準備躺下睡覺。
聽到敲門聲,她靠坐著,撳開床頭的臺燈,輕聲問“池棋嗎”
“進來吧,門沒有鎖。”
她奇怪,回來得這么快嗎
池棋沒有應答,門被推開。一束光,自門縫里投入,隨即,這束光投下的扇形面積越來越大。
一道頎長的身影顯露出來。
清雅矜冷,熟悉又陌生。
是不施粉黛、洗盡鉛華、瘦了一圈的薄蘇。
姜妤笙始料未及,一時怔忡。
薄蘇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很輕很禮貌地問“我可以進來嗎”
姜妤笙心口涌起無法辨明的情緒。
她嘆氣,沒應好,也沒應不好,只是反問“你怎么又來了”
不似不耐煩,更像是單純的無奈與疑問。
薄蘇眼眶的酸脹,頃刻間在她這樣的溫柔里達到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