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期說著,視線淺淺掃過他的右手。他右手正架在中島臺上,松松握著那團忍冬色的方巾,洇出點點淡紅。
“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沈宗庭開口,攔下她。
不知怎的,現在他反而又不想放她走人了。冤有頭債有主不是她扎傷了就讓她負責。
“這里有藥箱。”沈宗庭說著,筋骨分明的左手,輕輕在中島臺上叩了叩,島臺緩緩彈出,露出一個檀木盒式樣的藥箱。
孟佳期這才明白過來,他需要她包扎。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中島臺的抽屜,從中找到一瓶雙氧水,打算先為他消毒。
“你把手放這里,我消一下毒。”孟佳期說著,指了指中島臺。
沈宗庭依言把手放上去,掌心攤開,露出被剪刀扎傷的那處。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掌腹,冷白中透著健康的粉,掌腹的凹陷都顯得性感,其上掌紋交錯,拇指延伸而下的大魚際肌處,破損的傷口處,血跡隱隱凝固。
她傾斜瓶身,將水倒下去。
因為她的失誤傷及別人,她很有些過意不去。
“疼嗎疼你就叫出來,我慢一點,輕一點”
這句話頓時將狹仄車廂中的氣息拉升至更為曖昧,也更為奇怪的方向。
老天爺。她究竟在說什么孟佳期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恨不得咬住自己舌頭。總不會是在描述某種男女初次過夜時常見的情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就連沈宗庭眸中的霧氣都更重了些。他眼中有重重迷霧森林,似乎要將人永遠地陷進去,出不來。
他喉結滾了滾,唇角挑出一個玩笑似的笑容。“小姐,你唔用搶我臺詞。”
“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好疼的。”低沉的語氣里帶著笑音,像羽毛輕輕拂在人身上,讓人心底發癢。
被他這么一調侃,她臉色更加紅透了,只恨自己今天撞鬼,手不利索就算了,嘴巴也不利索。
淋完雙氧水后,她從藥箱里翻翻撿撿找出一枚創可貼,拆開封膠,想把它貼在他傷口。膚色的創可貼,她交錯著貼了兩枚,形成一個“x”。
貼的時候,她腰彎下去,微濕的頭發也隨之傾斜而下,露出頸后雪白纖細的粉頸,肌膚是別樣的細膩。這個姿勢,倒像是她乖巧地伏在他膝頭。
是他瞎想。在心底,他萬般不屑地對自己“切”了一聲。
明明她這樣認真,別無二心。
“貼好了。”她輕輕地說。“但是沈先生,你要不要去醫院打破傷風,我”
她本想說我可以賠你醫藥費,轉念一想,覺得沈宗庭這人怎么可能接受他賠醫藥費呢,遂把話吞回去。
“不去。”他干脆利落地拒絕。
“可是,畢竟是被剪刀扎到手”孟佳期仍在猶疑。她無意識地,總覺得還是他的命更寶貴一些。
“一點小傷口,又不會死人。死了我認。”
“”
他話說得徹底,她也就不再勸。
況且他看起來不像人能勸得動的那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