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娘側身坐在床沿,憂心忡忡地道“我這心吶,一直都不得安生。貴子哥要是被抓住,肯定會沒了命,哪還睡得著啊”
文素素沉默了下,道“貴子不是沖動的人,他既然答應了,定會小心行事。”
話雖如此,許姨娘還是煩躁不已,手上身上都癢,更讓她坐立難安。
“你說得倒輕巧,那是來自京城的大官貴子哥再聰明,能聰明過大官去”
文素素耐心地道“這件事,只有我們三人知曉。陳晉山想不到,大官也想不到,事后,只會怪罪陳晉山。”
許姨娘仍不放心,道“你在院子里關著,哪知道外面的事,客棧出了紕漏,大官安然無恙,頂多將老爺斥責一通。老爺拿出些錢財,花錢消災。黃通判在中間說和,不看僧面看佛面,官官相護,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老爺吃了這么大的虧,待到事情過了,他定要查個清楚明白。要是貴子哥被發現了,沒命還輕了,老爺心狠手辣,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越說,許姨娘越害怕,她跳起來,聲音中都帶著了哭腔,一迭聲道“糟了糟了。怎么辦,怎么辦”
文素素伸手按住了她,堅定地道“大官不會輕易放過陳晉山。”
微涼且有力的手,讓許姨娘稍微鎮定了些,她重新坐回床沿,撓著后背,不解道“你怎地知道”
文素素見許姨娘太過慌亂,怕她露了馬腳,只能細細解釋穩住她。
“你說過,陳晉山這些時日脾氣暴躁,不是出了大事,就是受了氣。能給他氣受的,只能是黃通判等官員。你又說,前些時日,貴子是回來取銀子送給黃通判,黃通判急著要銀子,興許不是為了他自己,有可能是吳州府的知府要。不管是誰,他們都是一體,不分你我。恰好京城的大官來了吳州府,要銀子,除了彌補虧空,還有用來打點關系,給大官行賄。我以為,彌補虧空的可能性大些,京官到地方,打點送禮不過是司空見慣之事,黃通判他們不會缺這點錢。大官前來,定是吳州府的官員犯了事,要查他們了。”
許姨娘聽得一愣一愣,道“既然要查黃通判,老爺也討不了好,遲早會倒大霉,為何還要貴子哥去冒險,豈不是多此一舉”
文素素道“你先前還說,官官相護。大官前來查,究竟會查出什么結果,只有天知曉。有了貴子這一出,大官定會震怒,坐實了黃通判他們心虛,想要殺人滅口。殺官雖未遂,哪怕查不出什么結果,黃通判他們都得給個交待,陳晉山不過是個商戶,他會被推出來當替死鬼,平息事態。”
許姨娘徹底楞在了那里,難以置信道“就里到底如何,貴子哥都不清楚。我只同你說了幾句話,你就能想到那么多。文氏,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當是多聽,多想,她也是在僅有的信息下,迅速做出的判斷。
究竟結果會如何,可會按照她所想的發展,文素素就無能為力了。
機會就在眼前,哪怕只有一成,甚至是半成的機率,她都不會錯過。
文素素沒回答她,問道“我見你不停在撓癢,怎地了”
許姨娘懊惱地道“先前我出去叫貴子哥,墻腳下有簇蕁麻,我不小心碰到了。每次沾到蕁麻,我都會身上瘙癢,起疹子。沒事,難受兩天就過去了。”
文素素哦了聲,道“你受苦了。快些回去睡吧,急也無用。”
許姨娘嘆了口氣,道“也是。只我真睡不著,這些天來,就沒一件事順心過。文氏,我如何都想不通,你這么聰明,又生得美,還怕抓不住老爺的心待你生了哥兒,老爺給些銀子,就從李達手上將你要了來,做妾,做平妻,甚至做老封君,何苦要拼死落胎。”
文素素淡淡道“我不愿意啊,我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