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林間窸窣響動,下山的路上有人急遽跑來,似身后跟了豺狼虎豹。
待近了,三人才看清是清源大師。
而后面緊追清源大師的不是豺狼虎豹,是謝行之。
緊追不舍的兩人正往朝這邊來,月吟當即便覺不對勁,“快,我們快避開,藏起來。”
月吟不想招惹是非,忙跟兩個隨身丫鬟閃開,可還沒等到她藏好,后背陡然一涼,肩膀被只手用力按住,疼得她不禁皺眉,輕呼出聲。
清源虎口扼住月吟脖子,將她拉到身前擋住,挾持她做人質,要挾緊追不舍的謝行之道“退后別再往前”
約莫十步之遙,謝行之停下,“那件事與她無關,你何必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可對得起這身袈裟和腕上的佛珠”
清源微微遲疑,可見謝行之似乎有動作,手上的力度加大。月吟頓時漲紅了臉,面露難色,嘴里溢出痛楚的單音。
那纖纖玉頸仿佛眨眼間就會被掐斷一樣,謝行之往后退了一步,“別沖動。”
“馬都尉隱姓埋名,遁入空門后法號清源,地藏殿中常有你打坐誦經的身影,若你非心中有愧,何至于此”
謝行之說著,身后的手不動聲色折斷背后樹枝,冷聲道“崔將軍視你為兄弟,提攜過你,可你是如何還這恩情的那件事,你心虛、有愧,你以為超度世間的亡魂就能減輕你的罪孽”
“隨我回大理寺,將真相公之于眾,這才是有效的懺悔。”
清源面色驟變,否認道“貧僧不知大人在說什么。”
話音一落,謝行之以迅雷之勢往前去,同時抽出長枝,以枝當劍揮了過去,欲趁機將受挾的表妹拉回身后護著。
然而清源反應迅敏,抬臂擋了一下,虎口鉗得更緊。
忽地,清源從懷中掏出一把石灰粉,朝謝行之灑去。
謝行之抬手一擋,再睜眼時白茫茫一片中隱約可見清源挾了人往山上去。
“你倆在此候著,侍衛隨后就到。”
謝行之掃了眼嚇傻的倆丫鬟,丟下一句話便往山林深處追去。
清源對后山極為熟悉,專挑沒路的地方去。
很快,來到個雜草灌木蔓生的荒蕪處,連路都稱之不上,月吟被拖著走,衣裳被荊棘劃破也就罷了,就連手也劃傷了。
“進去”
清源看見緊追不舍的人,沒有絲毫猶豫,挾了月吟進山洞。
清源并未往山洞深處去,只挾人貼靠在洞壁上。
山洞漆黑一片,只有洞口照進來的微弱光線。
謝行之在洞口停留片刻,微微斂眉,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跟了進來。
昏暗中,待謝行之近了,清源將月吟推出去。謝行之下意識將人接住,幾乎是同時,清源又從懷里抓了把石灰粉撒出來。
“閉眼”
謝行之情急之下將月吟護進懷中,手臂抬起,側身擋住石灰粉。
等兩人回過神來,清源已經逃出,而山洞兩旁厚重的石板暗門突然合上,洞內登時暗無天日,甚至還有寒氣襲來。
月吟無疑是害怕的,手心全是冷汗,她軟了腿,往下栽的時,腰間忽有道力穩住她身子。
黑暗中,謝行之安撫懷里的人,“別怕,能出去。”
聲音溫柔而堅定,但不知是不是錯覺,月吟能聽到他一絲急促的呼吸。
想到為何被困山洞,月吟愧疚,“大表哥,對不起。”
她總是給人添麻煩,讓人生厭,在揚州是,如今到了京城,也是這樣。
月吟鼻子酸酸的,無聲流著淚。
倏地,謝行之手掌輕撫她背,又溫柔地輕順她頭,“此事與你無關,你也是受我連累才困至山洞,莫要多想。“
月吟一怔,因為這種感覺和夢里相似。
她貼在謝行之懷里,像她教的那樣,謝行之輕撫她頭,指尖穿過她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