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有些驚訝,他從小斗雞走狗,家中父親懶怠管,母親又溺愛,一直將他當做小孩子哄,還沒有人讓他正經參與過事,突然被正視的感覺有些陌生和別扭,他抿抿唇,沒說話。
薛父則有些預感,招來貼身小廝,叫屏退所有下人,連船夫也換成了他自己的老管家,船在河中慢慢行駛,四面無人,正是談話的好機會。
賈璉接著說“薛世叔是紫薇舍人薛公后裔,領著內帑皇糧,表面過得富貴安閑,但咱們自家人不瞞著自家人,咱們幾家老親,如今除了王家,史家還有些職位實差,竟是再找不出了。”
薛父有些沉默,他知道賈璉說的都是事實,其中又以薛家最為落魄,竟是一個官身都找不出來,說是生意大,富貴,卻也處處受限。薛蟠陪坐在一邊,他平日里從不關心這些,此時卻低頭沉思,意識到好像真是如表哥所說。
“不敢隱瞞世叔,我這回南下,老祖宗還交代我要在南邊找找商路,說我們這樣的中等人家,要維持原來的排場富貴,銀子怎么都不夠使,要我看看能不能給家里再添點長久的進項,只是我從揚州到金陵,一路看來,這什么生意都有人做,要再擠進去分一口,實在是難上加難。”
說到做生意,薛父很有心得,“正是,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各類商路生意,利潤瓜分各家早有默契,誰吃肉誰喝湯,也是跟著家里頭的權勢在變。”
賈璉知道,薛家是皇商,現在的薛父和薛寶琴的爹都是滿天下的走走停停,包括對外到現代的斯里蘭卡等地都有涉獵,估摸著是有進出口貿易相關的差事,包括外物采購,洋貨買賣等,他想借薛家的勢力,往海外探一探。只是,需得先拿出他的誠意來。
他正色道“我這里有一主意,世叔幫我掌掌眼,如今雖各式生意都有,獨獨少了一樣,乃是世家貴女或是太太奶奶們,一旦出門除了看看首飾鋪子,便再無消遣,若是未出閣的女子,出門本也少,平時若說姐妹聚會,也是到家里來,但太太奶奶們,出門就自由得多,除了上香或踏青,竟是再無什么去處,我欲辦一會所,取相會之寓所的意思,里頭設選衣,試妝,品茗,制香,斗詩,聽戲等等消遣,只接女客,且是邀約制。”
薛父多少年的生意人,聽罷便是眼前一亮,卻又遲疑著說“璉兒,聽你這么說,你這攤子生意鋪的很大,可不是小打小鬧。”
薛蟠突然在一旁插嘴“爹爹和表哥一塊兒做不就是了,咱家也不缺這點銀子,我看表哥這主意極好,我若是女子,怕不是天天都要來的。況是邀約制,那若是別家有,我又沒有,豈不是更想來”
薛父睨他一眼,賈璉倒是笑著看向他“表弟不愧是打小兒跟著世叔耳濡目染的,這便是我要請世叔幫忙的了。”
賈璉從懷里掏出五千兩銀票,“這是公中給的款項,我自己再出兩千兩,加上二十個已經教好的女孩兒,會所一旦修好,立刻便能履職的,不論最后合多少投入,我只占三成,至于賈家占多少,薛家占多少,都由薛世叔說了算。”
薛父緊緊盯著賈璉,不看桌子上的銀票,賈璉則淡然笑著,任憑薛父打量,這眼神他很熟悉得很,上輩子招商引資的時候,那些企業家就是這么看他的。
薛蟠倒是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爹,爹,這么好的生意,我看實在是送錢來的,爹你做不做,不做我叫叔父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