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霜突然冷笑一聲,“如何怪得你,要不是你那爹,既不像爹,也不似兄的樣子,璉兒你這個未來的襲爵人,怎會人微言輕”
子不言父之過,賈璉也不好說這其中還有賈母的私心,只能在一旁默然。心底卻想著有句老話說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卻也分個里外遠近。”
韓如霜又開口讓賈璉搬過來住,賈璉只好謝過她好意,說自己過不了兩日便要回揚州,如今暫住在揚州林姑父家中。
“倒是真有一事請姨父姨媽幫我參謀參謀,我想在金陵做些成衣生意,恐怕需要很多繡娘,不必技藝多么高超,但人需要多。”
賈璉想來想去,公中的生意過了明路和薛家合伙,他自己還是得再找點進賬,看能不能在金陵這邊做個流水線服裝工廠,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璉兒要做成衣生意,不如往蘇州杭州去,那邊蘇繡技法才叫出名哩”馮正信接了話。
“誰不知道蘇繡有名要么說璉兒還是聰慧,知道越有名的地方,生意早被瓜分完了,容不得新人進來分湯喝的。我看金陵就極好。”
韓如霜給了丈夫一個白眼,又道“沒聽璉兒說了,技法不用太高超,那說明這生意就是專門做給小富小官之家的。”
“姨媽說的極是,我正是預備先拉些人手,甚至只要會基礎做衣服縫合繡法便行,一件衣服,從紡線,織布,裁剪,縫合,壓線,刺繡,這么多過程,哪怕是熟手,也要兩旬到一個月,但若每人只做固定的一個部分,像流水一樣做衣服,只要我人夠多,做的就會極快。”
聽了賈璉的描述,夫妻倆對視一眼,迅速意識到這里面的巨大商機,這種方法可以極大的壓縮時間成本和人員培養成本,哪怕是普通的農婦,都能在簡單的培訓后立刻上手。
韓如霜當機立斷“你既然要做的好,把成本往下壓,必然要多多的人,且地方還要寬闊些。還是在郊外置幾個莊子才更方便,這生意投入大,我們跟你一起做,親兄弟便也明算賬,回頭擬了契約,這攤子我們來照管,你只管忙你的去。”
這法子不算新鮮,很多工匠收徒制器,一開始徒弟就是各自負責某一部分的制作,但技不輕傳,沒人想到把這個當生意來做。
韓如霜有些明白為什么賈府要讓一個未加冠的孩子來照管,她這個外甥,做生意確實很有一手。且,外甥總要回京城,那這邊的生意,與其找管家賬房,不如他們直接合伙,要知道,奪嫡也很費銀子的。
幾人飯都顧不上吃,合計著這成衣作坊需怎么收購原料,如何打版,怎么招人,待遇如何定,誰來管理,契約如何簽,分成如何等等事宜,從晌午議到了黃昏,才初初敲定下來大部分事。
中途承哥兒下學來請安,都被莫名其妙帶了回去,韓如霜身邊的丫頭跟他說,太太正在招待親戚,馮承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全家跟著祖父上任才幾個月,哪兒來的親戚,但他素來聽母親的話,乖乖回了自己院子用膳。
議完事,幾人急急叫了膳,痛快猛吃一頓,席間,賈璉又被拼酒的夫妻二人喂了把狗糧,最后,始終是馮正信先鉆了桌子底,韓如霜今日情緒起伏極大,最后也干脆把自己喝了個醉。
賈璉飲著清甜的果酒作陪,最后又是交待丫頭煮醒酒湯,又是幫忙安排兩人回屋,好容易回了客房洗漱完躺在床上。
賈璉躺在床上,興奮地有些睡不著,這一趟金陵簡直是來對了,不僅大概率能找到英蓮,還連遇貴人,認了一心待他還幫他做生意的姨媽姨父,也許還能改改薛蟠的未來,并且,自己不用操心,就能坐收兩份分紅
等明天去看過封夫人,總之封氏常年做繡活兒的,若不愿被幫助,想自食其力,就拜托姨母關照著,來成衣廠里做些輕省活計,等英蓮尋到了,再叫母女團聚就是。
賈璉心里慢慢想著,終于來了困意,在馮府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