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剛剛太過緊張,劉初安都未曾注意到他腰間掛著一個網兜,那網兜很大,里面兜著一個木質見方的一個盒子。
也是此時,她才想起魏如聞本該去刺殺嚴綱的路上,難不成是半途打探到被騙,特意跑回來找自己算賬
可他就算是要找自己算賬,也該去上次見面的新昌縣,又是怎么找到這數百里之隔的徒河縣的
數個問題縈繞在心頭,劉初安抿了抿干裂的唇,有些沙啞地說了一句“我渴了。”
“”魏如聞剛剛放完狠話,還以為少女會至少給自己一個承諾,卻沒想到居然直接使喚起了自己。
他覺得有些好笑,倒了一盞茶水,遞到劉初安身前,將茶盞放在榻上,才看見少女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腰間的木盒子看。
“這是何物”
“這是嚴綱的頭。”
“你把他殺了”
“不是你讓我殺的嗎”
“你,這么快”
兩人一言一語間,少女漸漸坐直了身子,棉被從身上滑落,露出玲瓏有致的身子,她只覺脹痛的腦仁更疼了一分。
各地鄉紳豪門勾連一片,昨日突逢變故,鄉紳造反會不會從賓徒縣一地演化至全州尚未可知,張逸率領的八千私兵上下清掃一遍足足要兩三月。
而最大的威脅,公孫瓚被自己圍困在俊靡城中時日也不短了,公孫瓚本就在想辦法撕破臉皮,只是忌憚于俊靡城外圍困的軍隊,遲遲不敢翻臉。
此時不僅鄉紳豪門造反會給他助力,嚴綱的死更是給了他一個絕妙的借口。
漢武帝獨尊儒術,朝野上下大儒講經,各地百姓早就把那句君仁臣忠,君不仁則臣不忠學進了骨子里。
不審不問不拿人,直接找個江湖高手殺人,刺殺這種事情,是拿不上臺面來說的。
公孫瓚若大旗一舉,從俊靡城向外突圍,各地鄉紳豪門見公孫瓚起事云集響應,幽州各郡起火,劉初安救是不救。
若想撲滅各地鄉紳造反的隊伍,憑張逸八千人馬是遠遠不夠的,可幽州此時已無可用之兵,抽調邊軍會讓異族入侵的風險加大。
可若不抽調邊軍,就只能抽調原本圍困公孫瓚的人馬,那與自殺何異
念頭至此,少女方才恨恨地出聲“你怎么動手這么快”
“嚴綱雖為武將,但武藝并不算高強,我日夜疾馳趕到俊靡,見到有人在城外打獵,本想問路,掏出畫卷卻發現此人便是嚴綱,于是就殺了。”
魏如聞微微歪著頭,有些不解地解釋著
“我又日夜疾馳趕回新昌,途中見你車馬在賓徒縣外狂奔,便一路跟到了這里。”
“”少女一直哽住,聲音有些委屈地說“連續四五日,日夜疾馳,你就不能歇歇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關心,魏如聞更加不解,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女,隨后說道“江湖中人,疾行千里換馬不換人是常事,不必在意。”
在意很在意
少女心底在怒吼,卻沒有發出聲音。
人都殺了,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況且頭都砍下來了,想必是接不回去了。
與其抱怨這些,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破局。
少女目光低垂放空,思緒也在飛速地編織著。
嚴綱是公孫瓚手下愛將,而且是他的左膀右臂,被圍困數月,本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此時嚴綱被殺,公孫瓚豈能不反
各地鄉紳豪族就算造反,也不過是些散兵游勇,跟公孫瓚手下的百戰精兵不可同日而語,事已至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滅掉公孫瓚。
然后將圍困公孫瓚的兵馬化整為零,趕赴幽州各地,協助張逸剿滅各地豪族鄉紳。
時間,現在最缺的還是時間。
自己率先動手,總要比被公孫瓚打個措手不及強。
劉初安空洞的眼神漸漸聚焦,隨后匯集于一點,精光閃爍間,她勉強用酸困難耐的手臂取過榻旁的大氅,罩在身上。
魏如聞看著她火急火燎地穿衣起身,有些猶豫著開口勸道“你還病著呢,往何處去”
劉初安穿上鞋子,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扶著墻壁一點點地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答話“俊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