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早上吃的是烤全羊,否則這個飯量都不正常。”
鐵面無私。冷酷無情。
松田悻悻拿起筷,挑著燉肉吃了點。肉汁里的胡蘿卜味和大霧中的尼古丁一樣自私,松田強迫完自己三筷就咬死了撂挑子不干。伊達航索性把自己盤里菜都給他展閱一遍“你對哪個有食欲”
松田戳戳米飯,又看看伊達航;看看伊達航,又戳戳米飯,還是逼自己吃完了這盤餐食。他最后的倔強就是胡蘿卜一塊不動,奶油殘渣與橙紅色塊東倒西歪地凝成一幅油畫。
“像精靈球。”伊達航若有所思。
松田陣平“胡蘿卜味的精靈球你饒了我吧。”
“我打賭你會在捕捉寶可夢時暈過去。”
“我說,有必要嗎”
芝麻團子的五分之一搖搖晃晃蹲在電線上。它抖動羽翅,脖頸也不橫地朝另一只灰鳥挪動,湊成一個葫蘆團子。
“你說會有芹菜味的精靈球嗎”
“那一定是狩獵球大老師拿狩獵球,哈。執行正義吧。”
“說起來,昨天有個案件。兇手就是為了執行正義而去犯案,他要懲處那些狡猾又罪惡的人。”
“不是有法律么。”
“他覺得不夠。日本很少宣判死刑,但有些人在他眼中分明罪該萬死。法律不滿足他的暴欲,所以選擇了自己執行這能稱為正義嗎”說完,伊達沒有等待回答,自顧自搖頭“不能。這不是正義。”
最近聽聞的種種浮現腦海。松田問“搜查課最近接手了多少案子”
“非常多。僅僅一課近三月的案例,就幾乎能達到從前半年的數量。我爸爸也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他認為犯罪率一定提升了非常多這種趨勢并不正常。”
“爆處班的案子,我沒有發現有計劃的人為誘導痕跡。”
“搜查課也沒有。至少我經手的沒有,一切都像巧合。但巧合怎么能做到這種地步難不成死神來到東京了嗎”
“重要的或許不是原因,而是結果。”松田指著胡蘿卜燉肉“就像這盤肉。為什么要放胡蘿卜不要緊,重點是它有胡蘿卜。有胡蘿卜,就有人不吃這盤肉。”
胡蘿卜來胡蘿卜去的能把人繞暈。伊達航理了理“你是擔心犯罪率提高所造成的后果”
“或許是。我說不清,但總有種”
“山雨欲來的感覺。”
風將樹枝吹得嘩啦響,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灰鳥睜開半邊眼瞳,葫蘆團子同步盯著窗下兩人。似乎能被其中的沉默割裂,它們翅膀倏而一振,爪尖蹬著電線飛遠,揮動間掙落兩片單薄的灰絨羽。伊達航忽然道“胡蘿卜味的是速度球才對。”
“那個捕捉速度超快的”
“嗯。你可以用來捉萩原。”
“”
松田將墨鏡朝內壓,即使它根本沒滑落“會失敗的。我討厭胡蘿卜。”
他向外走,伊達跟上,把原先順勢跑到口邊的“我記得只有我和萩原玩寶可夢”給咽回去。他盯著那副墨鏡,大約知道原因,不再詢問“你怎么了解那么多”。于是伊達攬住松田肩膀,揚起笑容“今天下班去喝酒嗎”
“如果沒有緊急任務的話。”松田不抱希望地答。
他是不抱希望答的,生活卻給了他驚喜。
午飯后接連兩小時都只有一個任務,主角炸彈還是假彈。松田回到爆處班時聽山村明興致勃勃地應和同僚“是呀,今天下午好清閑。”“平日里這個點辦公室絕對空了。”幾人說著說著不約而同抿了口茶水,深感不易。
“這樣的生活都過了九個月,我還是沒有適應。雖然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好想一下班就去床上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