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想念的人既不在工作,也不在休憩,正躺在病床上翻祝福卡。他將其中之一舉高,瞇眼“祝你早早日、唔”
長野拉開窗簾,霧氣混淆遠際,只留下近處隱隱綽綽的電線桿與柏油路。他向外瞟過“祝你早日康復。你把墨鏡摘了再看,別顯得稻田字多難看一樣。”
松田不摘,反而很寶貴地摸摸墨鏡邊。賀卡隨手臂挪移,電線桿被窗框截了半邊入鏡,連帶灰鳥們擠擠挨挨的胖墩半身都宛如被截半,充斥戛然而止的不祥韻味。它們跺跺電線,又跺跺電線,卻始終沒發出叫聲。
盯了片刻,松田斂回視線,翻到下一張。
“這是你寫的”
“你手術完三天就想出院的精神感天動地,”伊達航鐵面無私,“警視特批你休假兩月。別惦記爆處班了。”
松田費勁掰著身子去夠床頭電池,而伊達航僅僅抱臂看著,見證他能為了違背醫囑拼模型做到何種地步。最后松田借著點滴管線一掃,把電池掃到掌心。
“嘆為觀止。”伊達航啪啪鼓掌。
松田推墨鏡“謝謝,謝謝。”
砰。
枕頭被伊達不輕不重拍到他臉上,班長強制沒收了模型殘骸,走向窗邊柜門,口中絮絮叨叨
“休息一下吧。長野都和我說了,爆處班任務沒那么重,要是檔案室你倒還有逞強的理由嗯”
他仰視電線桿“灰色的麻雀”
灰鳥們在霧里相互啄毛,其中一只翅膀翻著結痂血痕,被另外幾只護在中間。它羽尖沒那么灰,有點近黑,正好融入背景色,此刻正抖著翅膀,腦袋縮成一小點。
松田頭也不抬“啊,它們。是不是五只,一只格外大,兩只顏色更深點”
“難得見到灰色麻雀,也難怪你記得那么清楚。”伊達航打量他手中蘋果,牙酸般擠眉“爆處班看見他們王牌這么魯莽地對待自己那雙手,肯定會以頭搶地。”
蘋果初現小兔雛形。松田贊嘆自己單手也能雕成這樣的天賦,頗為滿意“不愧是我。”
“夠了。”
松田捂頭。較不嚴重的左手已經拆帶,他示意平島御先暫停,重復“更換治療方法為什么”
平島御顯然有備而來,不緊不慢“長野警部已經告知我,您接下來會有兩月的休假期。我想在此期間更換另外的治療方法,正好截止初詣為止,每兩日我們見面一次,您有什么顧慮嗎”
松田皺眉。
他此刻不在病床,而是坐在輪椅上。平島御善解人意推他到樓下活動,近冬了,草地泛黃,呼吸都夾霜帶雪。松田卻渾不怕冷般仰脖,費勁去看身后的平島御。
“副作用呢”他眉心蹙得很緊。
這些醫生自然是考慮到。平島知道松田不喜歡陌生人的肢體接觸,先答“我都考慮在內。就像之前一樣,兩月后,我能保證您可以如常回歸警方工作。”而后他微頓“但是您盡量不要生病。例如發燒、感冒這些是額外因素,會對藥效產生我無法把握的影響。”
松田于是把脖縮回,悶在棉服間道“這是你的建議嗎。”
“我會建議您直接休假半年到一年,專心調養。”平島嘆息“但顯然,這個建議從不會被你們采納。”
他們路過電線桿。松田向上看,才發覺那五只麻雀不知何時不見了,只剩下滿樹濃霧。他低頭,說“請你告訴我詳細副作用影響和療程。”
能拄拐出院那夜,東京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