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雪莉摘下口罩,第六次重復。
aat的實驗人員焦頭爛額“萩原的副作用在加重,他根本離不開您應該知道的。剛剛的實驗就是您主手。”
“是啊,我知道。”
沒等對方驚喜,雪莉雙手插兜,涼涼覷目“我還知道atx的研發進度比我們兩個組加起來都重要。現在停止,你覺得琴酒會怎么對付我和你”
琴酒。實驗人員驚悚抽氣。
他怎么忘記了呢監管atx系列的是琴酒;如今做主實驗的也并非墮天使艾碧斯,而是她年幼失怙的女兒雪莉。
萩原恰時開口“好啦。那么這樣好了,我留在這邊,你們監守我,我就住在實驗室,絕不離開半步”
“不可能。”雪莉又打斷“實驗室各組人員不能互通,這是其一。其二,你不能住在實驗室。”
是的,實驗人員明白,atx的保密級別遠比他們高。琴酒不會容許萩原有接觸atx的機會。
場面又陷入僵局。
萩原忽然道“那么傳輸通道呢”
他說“我可以住在傳輸通道。旁邊有個雜物間,對不對”
雜物間。
這道石破天驚的亮光足夠實驗人員驚喜“對,雜物間。距離足夠搶救你,也并不涉及機密你說的啊。”他后知后覺,趕忙問“雪莉小姐。您的意見呢”
雪莉緩緩收回打量萩原的視線。她略帶嘲諷般回答“呵。你們能接受,我當然沒有意見。”
她身量很小,等到實驗人員離開就戴好口罩,爬上一旁的高腳凳,繼續先前的工作。全然不搭理被剩下的第二人。
萩原冷目審視她從高腳凳垂下的細腿,與身后逶迤的實驗用長衫。滿室冷白色塊僅她斑斕突兀,栗短發,黑絨羽,血紅腦。康定斯基在此也得稱她才是構成第四號這么調侃,萩原決定行動。
“雪莉小姐。”他稱呼。
雪莉微微咳嗽,長衫與口罩窸窸窣窣顫,身軀卻凝滯著絲毫不動彈。她無疑是個合格的實驗員,即使才十一歲的年紀。而后雪莉壓腕切割。
萩原坐到她身旁。與她相比,他簡直像個巨人。
“我們之前見過,”萩原稍頓,篤定微笑,“見過。你對我的印象還不錯。”
雪莉臉頰落滿交錯陰影,額發,眼睫,口罩。她的呼吸有些費勁,或許,從她此時肩部微抬來看。
“自戀可不是什么美好品德。”她說。
開口了。好兆頭。
萩原撐臉看著她掌心刀刃“嗯可我想稱呼你為小雪莉。若你不喜歡我,這么稱呼反倒會令你難受吧才不要這樣。”他微笑。
“我可擔當不起你這一聲。”
她沒有帶手套,徒手深入死鴉軀干,慢慢摸尋肱骨關節“你對他們灌了幾碗迷魂湯竟然放任你住在傳輸通道旁。”
“這個選址有問題嗎”萩原無辜道。
眼瞼掀起。雪莉的目光駐扎著冷嘲熱諷這四個字“長翅膀的鳥住在敞開門的牢籠里。你覺得有問題嗎”
她是要做剝制標本。萩原為她推去剪鉗“飼養人篤信鳥兒已經被馴化,從不戴腳鏈到敞開牢門,循序漸進,他們當然覺得沒問題。”
剝制標本是一個需要耐心的過程。雪莉并不熟練,她撕下皮毛與筋肉連接時弄掉兩根羽毛。萩原從前有過這個愛好,見狀提醒“用力點在內層皮膚,不在羽毛上。”
雪莉道“你還留在這兒干什么”
她像只擺鰭的小鯊魚,撕咬每個貼近的生物。極其沒有安全感,萩原覺得這正是那個萩原選擇她的理由。
“我擔心你。”他放輕聲“這里的人對你好嗎”
雪莉不吃他這套“你還是擔心自己好了。實驗體可比研究員的待遇差,沒了被蠱惑的船員保駕護航,我可不確定你能接受這里的飯菜。”
“真冷漠。”他狀似委屈。
萩原不記得自己十一歲在做什么,或許是用媽媽用舊的歌牌和姐姐斗得你來我往,或許是將親手制作的紙風箏和松田一起高飛上天。但孩童之心澄明簡樸,想必大差不差。
可雪莉不愧她小鯊魚的譬喻,任由萩原挑起什么話題,都只有拒絕與嘲諷。
最后萩原返回來,第二次問“這里的人對你好嗎”
他運用腦海中模糊的情報試探“艾碧斯去世,你才十一歲,他們會對你好嗎會聽從你的指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