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華容易讓人迷了雙眼,還是得隔三差五出去走走才行。
他本來以為朝中大臣各個都有能耐,就算有些在打壓武將上有些魔怔,在不涉及武將的情況下還是很正常的。
結果可好,這次西夏換了主事人要和大宋撕破臉,送到他手邊的奏疏都是些什么鬼東西
有建議還綏州的,有建議加派監軍去西北的,甚至還有說火器殺傷力太大有傷天和,建議朝廷封存炸藥火炮,繼續和以前一樣用大刀長矛來作戰。
官家他們的腦子是怎么當上官的
冬日天寒,趙仲針放棄和堅硬的土塊作斗爭,讓曹太后在種菜的時候分出一點點心思幫他看麥苗,然后就把課后休息場所挪到了他爹的書房。
不是他要求的,是他爹強迫的。
要不是他爹非要他陪著看奏疏,他寧肯去陪祖母鋤地也不想看這些讓他滿腦袋問號的奏疏。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要收復西夏不光要國庫充盈,軍中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是大問題,還有那些殺良冒功、貪污軍餉的將領,一旦開戰都是禍患。”趙曙一邊寫信一邊感慨,“祖制不好,真的不好。”
太祖皇帝明鑒,不是他對祖先不敬,而是祖先留下來的制度越用弊端越多,眼看著就要把大宋給帶進溝里,他總不能什么都不管。
趙仲針撇撇嘴,從一堆奏疏里把那幾本離譜到完全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么的東西找出來,“爹,我覺得朝中的禍患更大。”
武將殺良冒功、貪污軍餉是禍患,但是武將只能禍害他手底下的軍隊,朝廷對那種情況的懲罰很重,一旦被發現直接砍頭,所以軍中敢那么干的將領并不多。
文人不一樣,那些離譜的想法一旦實施下去禍害的就是數不清的人。
大宋還沒有殺士大夫的規矩,文人犯的事兒再大也就是貶謫,貶的再偏遠也能好吃好喝好享受,畢竟官員的俸祿不能克扣。
“爹,西夏那邊您是怎么想的”小光國公最近聽了幾場朝會,感覺他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韓相公的話我能聽懂,富相公的話我也能聽懂,只有文相公,他是不是和狄將軍有私仇啊”
“沒有私仇,就是怕武將地位太高影響朝中文臣的處境。”趙曙對此看的清楚,“本朝自開國便崇文抑武,文臣高高在上慣了,見不得武將能和他們平起平坐,所以要在武將身居高位之前把人給打壓下去。”
武將官居高位其實影響不了文臣,朝堂上的事情說到底還是政事堂的相公們在管,武將地位再高能管的也只有戰事,像財政民政那些他們想管也沒本事管。
文韜武略能有一個就已經很難得,文武兼備的實在少之又少,真要有那種人才出現在朝堂
上,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打壓下去的
說到底還是看狄青脾氣好不和他們計較,所以他們才如此得寸進尺。
不過話說回來,以狄青的處境也沒法脾氣不好,他要是脾氣不好,文臣能彈劾的地方就更多了。
趙曙寫完信放下筆,揚起唇角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等這一仗打完,爹就讓狄青進樞密院,讓朝中大臣知道樞密院不是文臣的專屬,主管軍事的衙門還是得武將來坐鎮才行。”
趙仲針
“爹,你才是和狄將軍有私仇的那個吧”
捧殺絕對是捧殺
雖然他覺得以狄將軍的戰功當什么都沒問題,但是朝中大臣不這么覺得,那些人恨不得連三衙管軍的差事都交給文人,怎么可能愿意讓狄將軍進樞密院
小光國公湊近一點,腦洞大開猜測道,“爹,您是不是想讓文相公和狄將軍同歸于盡好一下子解決兩個心腹大患”
不然他實在猜不出來還有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