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官家絲毫沒有感受到兒子的抓狂,甚至覺得蘇小郎這個樹立外敵來讓朝中文武同仇敵愾的主意非常不錯。
不愧是他欽點的狀元郎,腦袋瓜就是好使。
趙大郎抬眼,“爹,您冷靜一點。”
官家笑瞇瞇的征走信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怎么和你弟說的,爹只是稍微心急了點兒,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被氣瘋了?”
太子殿下撇撇嘴,“您也知道您現在很著急啊。”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急就不能慢著點嗎?
太子他爹嘆了口氣,“新政不比其他,不是爹想急,而是不得不如此。”
他是皇帝,理應大權獨攬乾綱獨斷的皇帝,朝中文臣的地位被捧的太高,再不趕緊讓他們知道這朝廷是誰說了算以后的路只會更難。
這不是單純的推行新政,而是在爭奪話語權。
君臣之間能相互牽制是好事,臣子權柄太大卻不是好事,這天下終究還是老趙家的天下,不能因為前頭皇帝的縱容就讓他們覺得皇帝都是擺設。
怎么說呢,他覺得皇帝可以被臣子牽制,要是皇帝太肆無忌憚,長成昏君暴君了怎么辦?
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他說一句底下頂十句,尤其是那些無論對錯都要頂的,他們是不是有病?
皇帝錯了臣子要正言直諫,皇帝沒錯為什么還要挨罵?他是皇帝還是下人啊?
他剛登基的時候對所有諫言都慎重以待,生怕哪兒做的不對讓朝中老臣覺得他連先帝都不如,許是前些年脾氣太好才讓群臣覺得他和先帝一樣沒脾氣,一個個的都得寸進尺想上天。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剛登基的他,朝中老臣已經糊弄不住他了。
他不奢求新政能全部推行下去,只要有一點可取之處就算是成功,真要和那些家伙說的那樣死守祖宗之法,說句不好聽的,大宋遲早要完。
太子殿下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蒼天吶,大地啊,來個人救救他吧。
他爹有他爹的道理,相公們有相公們的道理,所有人都有道理,只有他這個半懂不懂的跟個墻頭草一樣誰和他說他就覺得誰有道理。
推行新政需要用人,他爹最近召回了不少上上一屆的進士,年輕人有過二年的地方官經驗還銳氣未消,最適合回京城干活兒。
蘇小郎的倆哥哥都在應詔回京之列,可惜他自己不在。
算了算了,想點開心的,小伙伴這次來信不光有信,還有成車的登州特產,總算不用像以前一樣看著他的信流口水。
看在特產的份兒上,過幾年他回京述職就不套他麻袋了。
“子安說這是海商從海外帶來的種子,
咱們大宋人杰地靈,種出來的果子比海商在海外見識過的還要好。”趙頊只看了信件,還沒來得及查看那車登州來的特產,索性直接帶他爹去外面看,“爹,子安說了東西送過來就算是過了明路,要是有人因為他在登州過的太快活就彈劾他您要給他做主。”
官家:???
太子殿下沒管他爹是什么反應繼續說,“我感覺他最近嘚瑟的有點過頭,真要有人彈劾就讓他受著吧。”
他已經得到了快活,再要求不被人嫉恨就不禮貌了。
雖然他們倆關系好,但是他也要說句心里話,這種快活的日子即便挨罵他也想要,小伙伴不想要的話可以換他來。
官家:……
很好,是他兒子。
父子倆一邊走一邊說,走到院里看到已經被宮人卸下來放好的“登州特產”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