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一下午是因為五爺只回來了一下午,你明兒再來,到時候五爺可能就是罵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龐昱往旁邊挪挪,給老沈留出過路的地方,“沈大人,要來一根嗎?”
沈仲元笑著拒絕,他兩只手都占著,沒有第三只手用來接。
蘇景殊揉著腦袋出來,滿腦子都是白五爺的罵罵咧咧,“過兩天讓五爺帶人去抄家,讓他把火泄了就沒事了。”
龐昱的小胖臉露出憐憫的表情,“希望五爺手下留情,別直
接將人打死才好。”
雖然被圈出來的都是魚肉鄉里為富不仁的大惡之人,但是他們是正經官,正經官不能動私刑,死多簡單,活著生不如死才好。
嗯,他就是在幸災樂禍。
白玉堂罵的嗓子冒煙,端起水壺噸噸噸潤完嗓子繼續罵,“你們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五爺正那些保正說怎么找官府借錢,結果一群惡仆拎著棍子就沖上來,混賬玩意兒他娘的連小孩都不放過,打出好歹來他們有幾條命賠?”
他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身上的官職也是走了明路的,憑什么說他冒充朝廷官員?
幸好這次下鄉他跟著去了,不然那些官差還回得來嗎?
逆天悖理!倒反天罡!他們想造反啊!
“事情已經報到知州大人那里,五爺消消氣,因為幾個不長眼的家伙把自己氣壞就不好了。”蘇景殊遞上一壺熱茶,順手把五爺手里那壺涼的換下來,“老沈這邊已經統計的差不多了,所有放過印子錢的人家都冊上有名,以前的事不再追究,今后要是再放那就依律處置。”
《刑統》上寫的清清楚楚,判刑也是光明正大的判。
白玉堂擼起袖子咬牙切齒,“很好,到時候就讓他們看看五爺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
展昭在京城亮出名字就能讓惡人落荒而逃,都是御前護衛他這里可好,亮出名字對面直接掄棍子,說出去還不夠讓人笑話的,老虎不發威真當他是病貓啊?
院子里的其他人很想笑,但是看白五爺氣成那個樣子想笑也只能忍著,他們怕笑出來會把五爺氣到連夜離家出走。
蘇景殊這邊熱熱鬧鬧,許遵那邊也沒有清靜的時候。
不得不說,把差事下發到鄉里比全權交給縣令效率更高,看在他們登州的新法后來居上的份兒上,累點就累點。
白護衛帶來的這些年輕小子是真好用,精力旺盛不嫌累,讓干什么干什么,關鍵是還好養活,給他們發俸祿他們還會臉紅。
嘖,蘇通判和白護衛怎么和他們說的,招人的時候該不會說的讓人家打白工吧?
不妥不妥,不給工錢的那叫勞役,這些年輕小子不是登州人,服勞役也不該在登州服,讓他們干活必須給工錢。
蘇子安之前也和他說了這部分支出由衙門承擔,這是只顧得和他說忘了和這些干活的小子們說?
這種事情都能忘,年輕人還是沒有經驗,登州沒他不行。
許知州捶捶老腰,俯身案前繼續寫他的奏疏。
他前兩天剛剛帶人去蓬萊治下的村寨查看,派差役跟著鄉老到所有的村寨里敲鑼宣傳很費事兒,效果也是真的好,這么一圈走下來消息想藏也藏不住,直接堵死了富家大戶為了放印子錢故意隱瞞消息的路。
就是有一點,客戶想借錢需要上三等的主戶擔保這條規矩不太妥當。
不是所有有資格做擔保的主戶都能沒有代價的給居無定所的客戶做擔保,萬一客戶還不上錢,給他做擔保的主戶
也要吃掛落。
有風險肯定得有收益,不然這事兒沒人愿意干,也就意味著客戶想借青苗錢十有八九得拿出一部分好處來給那些替他們做擔保的主戶。
登州在籍的百姓中客戶足有四成,近半數的百姓都得先有擔保再借錢。
衙門現在防備的就是富家大戶橫插一腳加利息,這么一來還怎么防?
這事兒得和京城反應反應。
客戶沒有定產,借了錢不確定能不能還上,朝廷要主戶給他們做擔保可以理解,但是朝廷推行青苗法最主要的目的是救濟貧民而不是做生意,不能過于關注賺錢還是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