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的青樓,都是建在陸上。唯獨秦淮河,形成了特有的畫舫文化,正是正午,秦淮河上,停靠著若干畫舫,雕龍畫鳳,色彩斑斕,而畫舫的大小、裝飾以及船上的一面面旗子,也決定了這些青樓女子的身份。
秦淮八艷,各有千秋。
蕭金衍忽然記起,當年就是在這里認識李傾城的。
那時年少,他慕名前來拜訪秦淮八艷之首的趙雅,李傾城是金陵紈绔,他也是“武林盟主”,因為這個女人,兩人打了起來。
這一架打得天翻地覆,也不知拆了多少畫舫,也未分出勝負,最后兩人用趙雅的屁股上有沒有痣打了個賭,蕭金衍輸了一千兩銀子。
如今,時已經年。
秦淮河依舊是萬種風情,但伊人早已換了一遍又一遍,名動秦淮的那一艘游龍戲鳳,早已不再,而廣寒秋趙雅,據說遇到了真愛,散盡家財,為自己贖身,跟著一位書生公子赴京趕考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又一艘更華麗的畫舫,更高的樓船。
一個女子攔在了兩人面前,搔首弄姿道:“兩位公子,來找樂子嘛?不如跟我來,包您二位滿意。”
女子身穿半新不舊的綠裙,看上去質地精良,但衣角明顯有修補過的痕跡,身形尚可,臉上濃妝艷抹,卻擋不住一道淡淡的疤痕。本來,她只是看到有客人在秦淮河畔打量,試探過來看有無生意,但當看到蕭金衍、李傾城時,臉色立即僵住了,轉身便走。
蕭金衍、李傾城齊聲道,“趙雅!”
女子道,“你認錯人了!”
兩人攔在她身前,不是趙雅又是何人?只是,那時清麗婉約的可人兒,如今變得一身俗氣。
趙雅嘆了口氣,道,“你們若是找樂子,老娘愿意奉陪,若沒其他事,就讓一邊去,別耽誤老娘做生意。”
想不到,竟在此處遇到故人。
蕭金衍上次見到趙雅,還是在揚州城外的百花盛宴,但那時候他正與宇文霜斗智斗勇,并未與她交談。
三人找了處地方,要了杯茶,坐了下來。
“不是說,你贖身后,跟一個書生赴京趕考了嘛?”
聽到此言,趙雅眼中露出一股恨意,“不過又一個陳世美而已,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騙人的。什么紅袖添香,什么至死不渝,他到了京城,中了進士,京中權貴那么多,都爭著巴結他,跟一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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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的女兒好上了,當著那個女人,親手把我趕出門,還派人在我臉上劃了一刀。”
言辭之間,趙雅額頭青筋暴露,咬牙切齒。
歲月如刀,人生如戲。不,比戲本上寫得還要離奇,誰又能料到,當年那個百態嬌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眾人想要見一面,都要揮金如土的秦淮花魁,如今變成了靠濃妝艷抹在長街上拉客的女子?
李傾城道,“你可以找我,或去找我的書童青草。”
趙雅嘴角露出一絲不屑,道,“找你作甚?求你可憐我嗎?如今我是殘花敗柳,但也能賺錢養活自己,誰又稀罕你的同情?當然了,你若想照顧我生意,兩個一起上,老熟人,打個折,三百文!”
蕭金衍也嘆了口氣。
這趙雅如今變得如街頭潑婦一般,但轉念一想,這一行吃得便是青春飯,一旦青春逝去,便被人棄如敝履,又不懂其他謀生手段,也只有變得這般模樣,才能在如狼似虎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李傾城道,“你若自暴自棄,誰也救不了你。”
趙雅道,“誰稀罕你救?老娘自己攢錢,等攢夠了一千兩,去紅星堂雇個木牌殺手,去京城宰了那個混蛋!”
蕭金衍咋舌,“原來,木牌殺手價格這么高!”
李傾城思索片刻,神色凝重道,“趙雅,你想報仇,我給你個機會,但要你為我辦事。”
“老娘憑什么信你?”
“難道李傾城這三個字,如今在金陵城已變得如此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