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趙瑾扶持名不見經傳的襄王奪取天下,新皇著封其淮陽王,親監中書省。趙瑾又以輔佐幼帝為由,親住垂拱殿,幾同親政。而她呢,早隨著順平郡王的倒臺大勢盡失,盡失尊貴,不過亂黨賊子罷了。
趙瑾他將她帶回禁庭囚禁,當天他便給她服了一種禁藥,他在她耳邊告訴她,這藥會讓她漸漸口不能言,以后,還會讓她看不見,作為對她的懲罰。他便是要讓她做一個,既不能看,也聽不到的活死人。
她年幼時,曾因戰亂受刺激,患了眼疾,一度什么也看不見。那段時間是她最懼怕的日子,他明明知道這些,卻還喂她這種藥
她毛骨悚然的恐懼著,拼命地摳嗓子干嘔,落到那個地步了,她還想好好活著。
他那時候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時候他還在笑。
瘋子,瘋子她撲上去掐他的脖頸,他卻不動,任由她掐著,仿佛她不過是個力量輕微的螻蟻,他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那時候她是多么的悔痛,她悔痛著她這一生,她望著金磚上自己的倒影,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淚砸上去,痛苦得干嘔。是她的錯,明明是尊貴的世家嫡女,為何要活得如此肆無忌憚,為何要喜歡著并不喜歡她的少年,不顧他的拒絕,將自己覺得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可當年的趙瑾溫潤如玉,清風雋雅,又如何會喜歡她她則因他嫁給他無望,而嫁給了順平郡王嫁了之后,她才發現,原來順平郡王竟是他的親哥哥
后來為了權勢,為取得他的注意,她究竟做了多少陰私的事
她一步步權勢愈盛之后,天下對她惡毒的罵名越來越多。她則依然移不開自己的目光,注意著他,甚至出于嫉妒,暗使手段,趕走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侍女,引得旁人對他非議,這更使得他對她厭惡。
若僅如此也罷了,后來她得知,趙瑾曾經喜歡過的人,竟是他的青梅,且已經嫁給了他義兄之后,她萬蟲噬心般的嫉妒,做了多少為難這女子之事。后來的一場宮宴上,這女子因喝了她遞過去的羹湯,竟中毒而亡。
而趙瑾的義兄在妻子逝世后,也因思念重病成疾,抑郁而終。
所有人都說是她所為,畢竟她曾經干過這么多惡事,可她真的沒有做過,若她真的想害一個人,有的是辦法,又何必做得如此明顯。
那時候趙瑾看她的目光,已是說不出的冰冷。但是后來,他對她又十分溫柔了起來。謝昭寧又怎么懂得,一個冷淡的男子對你突然溫柔,才是最可怕的。
在闔宮宴請上,她被人下了迷藥,后來意外被趙瑾所救。她以為他對自己有情,在擔憂中又有一絲說不出的喜悅。
誰知道很快東窗事發,當時邊關告急,君上親征。查明順平郡王麾下的將軍竟是敵軍細作,不知為何拿到了邊疆西門關的城防部署,查來查去,便查到了她身上,說那將軍是她的私通之人,而證據,正是她遺落給趙瑾的一方絲帕。
無人信她的解釋,她被秘密關進了宗正寺。后來實在是見從她身上問不出東西,他們才放了她回來。而她受了這般刺激,舊疾復發,看不見任何東西,被軟禁在內院,沒了郡王妃的封誥,生不如死。
這時候謝昭寧才終于明白過來,原來趙瑾從沒有相信過她。相反,他隱忍下所有的厭惡,不過是為了最終把她推向地獄。
她忘了曾經所愛,忘了那些虛榮。這時候,反倒有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聽不到他的聲音,應當是府里也不想讓她死了,分來伺候她的下人,但是他待她極好,每日給她準備好新鮮的飯菜,將院里打理得干干凈凈,當她問他叫什么名字時,他便一筆一劃地在她的掌心寫,他是個啞巴。
她反而笑了,一個瞎子,一個啞巴,要在這后院過完剩下的日子了。反而也不覺得可悲,倒是有種說不出的穩定感。她甚至拿出偷偷藏下的珠寶,交給他去改善兩人的生活,并且悄悄地告訴他,可以買些他喜歡的東西。他沒有說話,謝昭寧卻能摸到,他的手掌燙極了。
可是好景不長,那個人突然從府中消失,她尋了他許久都沒有找到他。她心想,這便是瞎子與啞巴的不好,一個看不到,一個說不出話來。后來怎么也找不到他,她才驚慌起來。趙瑾卻出現在她面前,原來順平郡王在陪君上御駕親征的時候戰死沙場,君上也發了急病猝亡。而趙瑾卻扶持了襄王登基,控制了天下,亦控制了她。
她對國家之事已毫不關心,只抓著他問,伺候她的小廝呢
她看不到,只聽到他在她耳邊說“已經死了,被我親手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