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寧,這輩子對你好的人,我怎么會輕易放過呢”
她踉蹌著倒在地上,卻被他抓到了禁庭,灌了藥,她吐了一大口血,等再度醒來之時,她終于又能看見了。當已經面目全非的世界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大笑出聲,一切自己在意的東西都沒有了。而她,只是他路上利用的一顆墊腳石。他娶了平章事之孫女為妻,她就是他保留下來的,一個隨時可折磨的玩物。
為了能每日看她飽受折磨的模樣,他讓自己住在他所住的垂拱殿旁的禁庭,怕她畏罪自戕,還派了侍衛嚴防死守。
他大概想讓她瘋狂地恨他,可是她連恨都沒有力氣了。她一直在等死,可已經八載有余,她卻仍然茍活著。但是她也活不久了,多年憂思成疾,陰謀算計,她的身體早已是油盡燈枯。
她對面前這個人只剩無盡的厭惡和疏冷,她如今才明白,現在這個冷酷暴戾的趙瑾,才是真實的他。曾經喜歡的那個少年,不過是一個鏡花水月的幻影罷了。
謝昭寧緩過神來,她迎著趙瑾的目光“我記得今日,可是新夫人的生辰。”見趙瑾只是眼睛微瞇,她露出一絲笑來,“不知新夫人可知,她父親昔時之死,是殿下您一手所為呢”
聽到這話,趙瑾宛如被蟲蟄一般,突然將她甩開。
她因此撲到了墻上,重重地一陣咳嗽,急促得仿佛要咳出肺來。她看到斑點的血跡落在被面上,剛用衣袖藏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整個人再度被他提了過去。
“想激我殺你”趙瑾并未看到她吐的那些血跡,他俊美的臉靠她極盡,仍然像她少年時最愛的那般模樣,甚至因為輪廓越發分明,還更是好看了。淮陽王如今主宰生死,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傾倒,可他卻半跪下來,在她的耳邊輕柔地說,“謝昭寧,這輩子,你讓我受了多少折磨,我都會一一如數還給你。你休想,就這么去死”
謝昭寧卻只是笑,然后又哭,哭到最后只是狼狽不已的咳嗽。
趙瑾垂眸看著她,此刻的她瘦得宛如一只鵪鶉,蜷縮在床頭,仿佛無比的孱弱無依。昔年聞名汴京的毒婦,如今卻是這個下場,與她那被天下人敬仰的妹妹簡直云泥之別。他從床頭拿過一張絲帕,一根根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吩咐女使“一會兒記得給夫人請御醫來,千萬好生伺候別輕易死了。”
女使身體微顫,只能輕輕地應諾。
趙瑾起身離去,侍衛們紛紛跟上去,他卻未看到,那被褥上已咳出了大灘的血跡。女使卻先看到了,驟然睜大了眼睛,連忙撲了上去“夫人、夫人”
謝昭寧卻露出了笑容。
燈火輝煌逶迤,天寧節的第四日,宮中戲臺,通宵達旦地耍著百戲,大明宮宛如不夜城般熱鬧。那宮闈深處突然的混亂,盡數被這熱鬧的盛世淹沒。
恨游蜂浪蝶欺人忒甚,
分明仗豪華煮鶴焚琴。
因此鐵心腸鉛華掃盡,
等候韶華轉綠柳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