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義幼時,父親母親都忙,他幾乎是周氏帶大的,因此與周氏也極親近。
謝承義扶著周氏坐了回去,道“祖母放心,孫兒這次回來,要進右衛當差,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去慶陽府了。定在家中好生給您老人家盡孝”
一件又一件的喜事,周氏自然高興。又想起旁邊的蠻蠻,笑道“蠻蠻也一早便來了,你們一人倒不愧是兄妹,竟都這么早來給我請安”
謝承義這才看到旁邊的謝昭寧。只見她簡單地穿著件蘭色纏枝紋的褙子坐在那里,頭發也梳得簡單,身形有些荏苒,表情淡淡的,他一時有些不自在。
而謝昭寧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了,知道面前這個不是她記憶中那個哥哥,他還沒有經歷過世事,只能把他當成從前的謝承義看待,因此她燦燦一笑,對著謝承義頷首道“哥哥安好。”
縱然如今與謝承義關系不好,她卻還是應該盡了她妹妹的本分,努力讓謝承義明白過來。一是為了祖母的身子,一是畢竟敵人強大,只有將哥哥收攏,她才能少些麻煩。
她對謝承義的性子十分了解。
謝承義剛正不阿,憫弱憎強,以驅除契丹,收復幽云十六州為己任,他并非什么壞心腸的人,相反,他為人極是熱心腸。而在她回來之后,的確是被有心之人引導,干了太多欺凌弱小的事,他是這樣的性子,如何會不憎惡了她,喜歡謝宛寧呢。
謝承義也是十分固執之人,又與謝宛寧甚是親密,要想讓他明白恐怕極難,她只管盡人事就可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謝昭寧還是他的妹妹。謝承義也勉強頷首道“昭寧妹妹安好,你倒是來得極早。”
謝昭寧又笑道“到祖母這里趕早膳罷了,聽聞哥哥的風宣堂尚未歸置好,我今晨派女使送了一套黃花梨的桌椅過去,不知哥哥可有看到”
謝承義不知道她竟給自己送了東西來,想到昨夜和母親說的那些話。他不太習慣這般的謝昭寧,有些別扭道“出門太急,還未看送了些什么東西來。”他這一回來,父親、母親,其他兩個妹妹,乃至堂祖父都給他送了東西過來,一時半會兒自然來不及看。他又道,“不過還是謝過你了。”
周氏看著兩兄妹說話只是微笑,以前這兩兄妹碰在一起便是吵,如今這般,已經算是關系有所改善了。
正是此時,女使在外面通傳,說是青塢姑娘來了,有些院中的事要與謝昭寧商議。
謝昭寧就站起來,對祖母和謝承義道“那祖母與哥哥先敘舊著,孫女有事告退了。”
周氏含笑點頭,叮囑謝昭寧定要注意休息,莫要太累了,才目送孫女離開。
周氏回頭就對謝承義道“你如今回來了,該好生同你妹妹相處。這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可知道”
謝承義只要想到謝昭寧做的那些事情,就實在是無法接受自己這個親妹妹,但是知道祖母身子不好,他也不會在祖母面前說那些話,只是胡亂點頭道“祖母放心,孫兒心里明白。”
周氏這才躺了回去,靠著一個沉香色的大迎枕,目光落在漸漸要亮起的天色上。她只要昭寧在這個家里好好的,與父母兄弟都好起來,她就心滿意足了。哪怕哪一天她撒手人寰了,心里也是舒暢的,若是不能看到昭寧與家里人好起來,她是死也不能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