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宛寧
愣了一愣,自蔣姨娘回來,不知不覺,她竟全心地開始依賴姨娘,許多事都毛躁了起來。她想了想,方才在正堂之上,姨娘雖哭得厲害,但似乎是并不慌亂的。
想到這里,她有些浮亂的心才安穩下來。
她輕輕地吐了口氣道“姑姑見諒,是我心急了。”
孫姑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娘子慌亂亦是情理中的事,所以奴婢才要告訴娘子,娘子不用慌亂,姨娘還有后手呢。眼下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姨娘不僅會出來,還會幫您將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您眼下只需回去好生睡一覺,等您睡醒了,許多事就會開始扭轉了。”
謝宛寧此時才完全地鎮定下來,姨娘告訴她的事情,是從沒有錯過的,她自然相信姨娘。
她道“幸虧姑姑在我身邊,您說得對,眼下只需回去好生睡一覺罷了”
孫姑這才釋然,服侍著謝宛寧往回走去。
這時候的謝家,大門下了鑰,已然進入了夜晚的靜謐之中。
將目光再放遠一些,此時的汴京,卻正是熱鬧的時候。
無論是繁華似錦的御街兩側,縛彩樓歡門的潘樓、樊樓,還是物目繁多的州橋夜市,甚至是金明池、相國寺,都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整座汴京城金翠耀目,香車寶馬。聚天下之風流,集四海之奇珍,八荒爭湊,萬國咸通。正是汴京盛景,繁華熱鬧之極。
但若將目光凝聚于汴京城中的宮城之中,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宣德樓列五門,巍峨壯麗。宮城之內雕梁畫棟,琉璃覆頂,朱欄彩檻,一派皇家莊嚴氣象。此時正是入夜,宮城四處屋檐下,已浮起千萬盞的琉璃宮燈,將整座宮城襯得宛如天上的街市。可往來穿行的宮人,卻都是訓練有素,手輕腳輕,走在宮殿的廡廊之下,用長桿將琉璃宮燈一盞盞取下,又一盞盞點亮,舉起宮燈再掛入檐下,與無數盞的宮燈遙相輝映,泛連成海。
壯麗廣闊的福寧殿主殿中,宮人們也正在點燈。
往來的宮人穿梭,黑漆金磚的地板上倒映著燭火,層層疊疊的寶相紋潞綢帷幕,一身著大袖禮服,青色霞帔,戴白角團冠,面容妍麗端莊的女子,在眾宮婢和內侍的垂拱下,走入福寧殿的正殿之中。
她看到不遠處坐在案幾前,一手支頤,一手上正擺弄若干零碎銅物件,著一身月白織暗銀云紋羅長袍,墨發以玉冠,俊雅無匹,百無聊賴的青年,臉上露出緩緩的笑容,喚了一聲“阿鶴。”
顧思鶴略將頭抬起,見女子緩步向他走來,收起在外人面前隨意懶散的模樣,坐直了喊了一聲“姑母”
只是坐直了喊,卻也沒有行禮。
此人正是顧思鶴的親姑姑,當今貴妃娘娘顧含真,封號為“賢”,深受太妃器重,亦是顧家能如此煊赫的真正保障。
按說此時已然夜深,顧思鶴作為外男不該留于深宮。但賢貴妃卻是他親姑姑,且這偌大的宮城內不過兩個妃位,并無皇后。她還被太妃賜予協理后宮之職,位高權重,自是無
人說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