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卻一眼瞪了過去,怒道“你裝什么神鬼”
那人頓了頓,只能將面具取了下來,面具下是一張略粗獷的男子面孔,方正的臉,五官刀鑿斧刻般的深邃,但是留著些許胡渣,模樣冷酷可止住小兒夜啼。可此時卻露出討好的笑容道“夫人,的確是我你去妹妹家怎的也不叫我一聲”
謝昭寧在旁見這熟悉的粗獷男子,一想此別竟已是兩年不見,笑瞇瞇地喊了聲“大舅舅”
姜遠望這才發現謝昭寧跟在盛氏身后,頓時欣喜起來,差點想沖過來,像她小時候那樣將她抱起來,但看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如何能有這樣的行徑頓在了原地,不住地笑“昭昭也來了,好久沒看到昭昭了快讓大舅舅仔細看看”又說盛氏,“你怎傳信沒告訴我,也要帶昭昭來”
盛氏冷哼了聲,朝前走去了。
姜遠望被盛氏這般冷哼,有些下不來臺,只能拿著那張面具,訕訕地跟在后面,也不敢上前了。
兩個表姐則笑著拉謝昭寧就走“走,昭昭,我們也逛集市去”
謝昭寧看著大舅舅灰溜溜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打算一會兒先勸勸大舅母,再拉大舅舅去道歉。憑她對大舅舅的了解,定是到現在都未曾道過歉的。只是大舅母正在氣頭上,總得等大舅母緩緩再說。
雖然大相國寺戒嚴不許入內了,但是大相國寺外的街道仍然是熱鬧的。此時天色完全暗下來,街道兩旁的燈也全部都點起來了,五顏六色的燈籠畫著各種八仙過海、海獅駝燈,觀音賜子圖樣,無比繁華。
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攤位上買什么東西的都有,賣得最多的是各色花燈,儺戲面具,小孩子玩的黃胖娃娃,各種彩色的腰帶、絲絳和幞頭。儺戲面具也多種多樣,除了大舅舅戴的白面藥師面具,還有猙獰的小鬼,黑臉的鐘馗,青面獠牙的判官,皆以整塊木雕刻而成,涂上了各種各樣的顏色。
大
相國寺的集會比那日在三圣寺時看到的集會大了三倍不止,東西也是多的琳瑯滿目根本看不過來。
此時不遠處各種笛子聲、鑼鼓聲紛紛響起,已有各色戴著儺戲面具,裝成小鬼、鐘馗、神將、灶君的人帶著銅鑼、嗩吶準備游街了,儺戲要開始了。姜茜沒見過儺戲游街,很是向往,扯了扯謝昭寧的衣袖道“昭昭,我們趕緊上前去看吧,不然搶不到好位置了”
謝昭寧卻想起大舅舅還一個人在后面踱步,得趕緊帶他去見大舅母,他若是再不和大舅母道歉,一會兒大舅母就氣得更厲害了。
她對兩位表姐道“你們先去著我去叫舅舅過來。”
她往回跑了幾步,似乎未曾見著大舅舅的身影。定睛一找,才只見著一個身材高大,穿著月白色衣袍,戴著白色含笑的藥師面具的人,正站在不遠處賣黃胖娃娃的攤位前,凝視著那些或嗔或喜,神態各異的黃胖娃娃。他的背后火樹銀花正在表演,燦爛的星火與朦朧的花燈交相輝映。竟顯得他的身影有種平日不曾有的從容與優雅。
她心里一氣,大舅舅還看什么黃胖娃娃,一會兒大舅母她們都走遠了
她上前幾步,伸手牽住這個人的手往前走,一邊道“您愣在那里干什么,我帶您去找大舅母”
她拉著他走進人群里。只是她牽著的這個人好似并不想跟她走,輕輕往回扯了一下手,她卻更用力抓緊他,道“您就別使別扭了,不然一會兒大舅母氣得更厲害了我跟您說啊,您的脾氣不能和在西平府的時候一樣了,酒也要少喝,大舅母也是為您著想,方才當著大舅母和表姐的面我不好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