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面容英俊,眉長而濃,背靠龍椅的姿勢閑適放松,他面上時常含有溫和的笑容,虛手一請道“諸位都是肱股之臣,我不在朝中半年,辛苦諸位操持朝務,請起。”
尚書省尚書令高老大人忙道“君上為國征戰,收服西北,才是于我朝有大功,日后史書工筆,千古一帝定有君上之名。臣等不過忙些蠅頭小事,愧不敢受”
門下省同平章事李廷秀李大人道“君上正當壯年,年輕有為,日后更是功績無限”
樞密使顧進帆卻不喜高大人這諂媚至極逢迎圣意之人,但君上收復西北的確是大功績,因此只是對高大人輕哼一聲以示不滿,但又隨著眾位大人一起恭賀了陛下。
趙翊卻繼續道“朕正有一事想查明,出征西北之事,朕常見黨項之人手中兵器甚是精銳,非他們的冶煉水平所能達到。想讓諸位愛卿查明一二。”
此言一出,三司使王信失色道“如此行為,豈非叛國之罪怕是榷場之中,一些我朝禁售的兵器被私賣給了黨項人”
顧進帆也聽此大驚,他這種沙場征戰之人,最是聽不得這等為了利益背棄國家之事,他也道“怎會有如此背國忘名之人,定要狠狠查明,將這些宵小揪出來不可”
李大人卻道“顧大人切莫過激,查證之事須得慢來,不是喊兩句便可得。”
顧進帆冷冷看向李廷秀,顧家與李家,一為文臣之首,二為武臣之首,按說并不該如此沖突。可李廷秀一心想削弱武官勢力,重文抑武。顧進帆卻想振興武派,兩人互相傾軋,互相爭斗,便是人命也不是沒收過,這些年已是不死不休。顧進帆為何縱容了顧盛云打言官,因那言官正是李廷秀的走狗,便非打不可了。
趙翊則道“正是因此,朕已讓殿前指揮使整理成冊,你們回了值房,好生商議如何查明此事吧。另,朕已半年不在朝,諸位各門的呈遞表記得遞了內侍省與朕。”
君上這般說,便是要讓諸位告退了。
因此眾人又都跪下,道一聲臣等告退,次第從垂拱殿中退出來。
趙翊揉了揉眉心,進去由內侍省總都知李繼服侍著,換了一身處理公文所穿的窄袖衣,通犀玉帶出來。處理方才內侍呈上來的公文。
這時候吉慶快步進來,行了個禮,才道“君上,太上皇派了身邊的侍官隨云來傳話,說要您去給他請安。太上皇似乎砸了些宮中陳設,亦說了些旁的話奴婢不敢一一復述。”
趙翊放下朱砂筆,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知道了,跟隨云說回去回話,就說朕晚上定會親自去向父皇請安。”
吉慶恭敬應喏。
而殿門之外,高陽之下,卻有兩頂精致的轎攆在宮婢的簇擁之下急急趕來。
當今貴妃娘娘顧含真身著緋紅交領大袖,藍底五彩云鳳紋霞帔,霞帔底有帔墜一枚,頭戴珠翠冠坐在轎攆中,炎炎烈日,又是漢白玉的石階,即便是坐在遮頂的轎攆中,旁還有宮女用真絲玉竹的團扇不停給她打扇,顧含真也熱得額頭出汗,忍不住將緊扣的領口略微松了些。
顧含真先問“哥哥已經回去了嗎”
婢女道“已經回了”但又低聲說,“娘娘,這炎炎盛夏,您何苦穿了這全套的貴妃服制”
顧含真想著記憶中那人端然英俊的模樣,高大的身形,還有于御書房寫字時的沉靜,便覺得心中跳動。得知他御駕回宮,竟已經到了御街時,她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仿若少女般心跳得不行,立刻吩咐婢女們與她梳洗,盛裝打扮,十分迫切地想要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