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在她的對面坐下,隨即追問“那你倒是解釋解釋唐休璟的那封檢舉信”
李清月可一點都不心虛,依然振振有詞,“這不合理嗎阿耶越是身在艱難處境之中,我就越是要為他分憂。那么幫他找到謀逆犯上之人,就是我應盡的義務了。”
“再說了”她把手中的半塊巨勝奴囫圇啃了下去,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道“那梁州乃是水陸樞紐之地,繼續落在梁王的手中,只會讓此地百姓繼續遭罪,還不如趁此機會早點換個人管。”
武媚娘輕笑了一聲,“可我記得六月里你就已告訴我,梁王在封地上的舉動愈發不妥,湊夠的證據足以將他扳倒了。”
李清月答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當時檢舉,未必能讓休璟再進一步。阿娘,您說是不是呀”
做事還是要講求目的性的嘛。
那她選擇在恰當的時候做事,不僅不能叫做給阿耶以會心一擊,還應該叫做明斷時機。
對,就是這樣
“行吧,你這一出布置也算恰逢其會了。”
武媚娘這句夸贊說得真心實意。
這舉動若是由皇后做出來,可能會被近來留心皇后是否可堪托付的李治看出端倪。
可由一位日日出入于東都尚藥局的公主來做,卻不會引發任何人的關注。
大概也不會有人想到,早在兩年前,阿菟就因邀請孫思邈之時途徑此地,對于梁州生出了一番覬覦之情,甚至埋下了那樣一個釘子。
或許陛下也不會相信,他如此年幼的女兒早已有了收復他人為己用的人格魅力。
但武媚娘又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不應該這么夸她。
誰讓某些人何止有一通歪理邪說的本事,還有個蹬鼻子上臉的“好習慣”。
她剛說完,就見阿菟已經蹭到了她的身邊,仿佛是覺得自己已得到了大赦,自覺自己又不必遭到盤問了。
不過她一開口,又難免讓武媚娘有一瞬的出神。
“阿娘,您還記得弘
化姨母嗎人總是要為自己多做點準備,才不會讓自己為外人所拿捏。”
弘化公主當年送給阿菟的馬駒禮物實在是送對了。這讓她并不必擔心小公主忘記萬年宮中的情況,也忘記了她這個從中相助之人。
而阿菟此刻提到她,并不是因為當年種種,而是因為近來吐蕃的蠢蠢欲動,讓吐谷渾在遭到了威脅后,不得不由弘化公主朝著關中送來求援書信,又經由一番輾轉,最終送到此地。
作為和親公主,她能得到丈夫敬重已算難得,她自己也有這個本事和勇氣讓自己過得不錯。可這個“不錯”只能說是相對而言的,她在自己所能達到的位置上,終究還有那樣多的無奈。
再想想當年,陛下可以隨意將宗室之女指派去吐谷渾和親,來作為對弘化助力的獎賞,本就是一種擺在面前的窘境。
那她又何必去問,阿菟為何會如此早就已從親情的牽絆之中掙脫出來,完成了這推波助瀾的一擊。
反正,這是為了讓她們母女二人拿到主動權罷了。
她甚至應當感謝阿菟的這個舉動,既讓她走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又讓她確信,女兒確實能夠在這樣的大事面前有將帥之風。
除了
“你坐好一點說話我身上還有藥味呢。”武媚娘真是拿女兒此刻的撒嬌賣乖沒辦法。
想想也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了。
她這出擅作主張的行為就算糊弄過去了。如果還有什么地方處理不當的話,就勞煩阿娘幫忙掃個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