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沉默“”
他不僅可以確定,他應該勸不住學生做出這個親臨戰場的決定,還忽然覺得,李清月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耳熟。
是了,這是他行將離開洛陽的時候,跟周道務說過的話。
但當時說出這句話的他其實沒有在遇到強敵之時退縮的想法,那么安定公主,又真的會如她所說,是用這匹青海驄逃命嗎
他們這些做人下屬的,也只能努力讓戰事結束得更快一點了。
不知道到底是安定公主親自上前線造成的影響,還是行將攻伐平壤讓士卒們熱血沸騰,哪怕入了十月之后的天氣一日冷過一日,也并沒有影響到這先頭挺進的隊伍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平壤。
沿途所遇的巡邏隊伍就像是濺落在海浪中的一滴水珠而已。
李清月攥緊了韁繩,夾緊了馬腹,在這行路途中,面頰上的冷風還在從
斗篷的縫隙中狂肆鉆入,但或許是因為勝利在望,加上那北漢山城的所屬權帶來的壽命增長,讓她絲毫也沒覺得有何疲累之處。
二百里奔行的盡頭,正是那一處臨海大營的燈火
她所喊出的那一個“殺”字,被淹沒在了不曾止歇的馬蹄聲中,但中軍的那座大旗卻被她交給了黑齒常之,由他在此時豎立而起
那正是進攻的信號
事實上,劉仁軌對她安全的擔憂實在沒有任何的必要。
如果說,此前的三處守城兵馬還能算是攔路虎的話,那么這處臨海的守備,就該當稱作虛張聲勢的貓
比起他的兩個兄長,淵男產的帶兵實力還要差上不少,以至于當騎兵突然殺奔而來的時候,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一點應變,就已經試圖放棄這處營地,盡快找到個更加安全的地方將自己給庇護起來。
李清月也當即留意到了那個潛逃的特殊身影。
剛剛降臨的夜幕,絲毫不影響她清楚地看到此人的行動軌跡。
或許是為這場沖殺之中的激昂情緒所感染,她毫不猶豫地彎弓搭箭,朝著那人的背影就射了出去。
箭光幽暗,卻透著鏗然決絕之意。
但凡這位淵氏的三公子真將自己當做個將軍,他就不該在此時連甲胄都沒穿在身上,以至于這一箭竟是悍然貫穿了他的后心,從他的前胸穿出,讓他在滾落下馬后當即就沒了氣息。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下一刻,李清月旋即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弓,揚聲喝道“賊將已死,還不束手就擒。”
賊將已死
這四個字的穿透力,足以讓這一塊混戰區域的人停下手中的動作。
而后是更多的人。
直到這場來得突然的交戰,也結束在了很短的時間里。
但李清月顧不上欣賞她第一位正式擊殺的“將領”如果淵男產這種人也能算的話。
誰讓這片戍守平壤的士卒愿意投降之時,她便獲知了一個尤為重要的消息。
蘇定方的大軍壓境,帶給了高麗以莫大的壓力,淵蓋蘇文在情急之下,將平壤城的戍守士卒都給調撥到了前線,也就意味著,現如今的平壤正是一座可以快速攻下的空虛之城
這是給她最好的機會
而她要以何種方法入城,也并不難想了。
她伸手一指,“將此人扛上,就說他酒醉生疾,急于入城尋醫。一旦城門開啟,后面的軍隊盡數入城。”
在剩下的平壤守兵幾乎都是淵蓋蘇文部從的情況下,再沒有比他的兒子更合適的開城門理由。